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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將劍鋒迫喉,他手中的劍連同劍鞘脫手擲飛,大喊,“謝晚成!”謝晚成略一遲疑的瞬間,劍身被擊偏,劍尖擦過淵澄喉頸的皮膚,留下一條細長的紅印。“別叫母親擔心。”文無隅走近,低聲,柔柔地含了點責怪,“回后房歇息去吧。”謝晚成不動,泣血一般眼底浮紅,面前這個人分明哀極痛極,為何要忍耐克制。長嘆一記文無隅抓住他的手往宅院牽,蒼白的臉上勾起一絲詭譎的笑意,聲線壓得極低,“殺人臟手,不如誅心。”謝晚成詫異得看住他。文無隅言罷,拍拍他的手背,擺了個眼神示意他回屋。風戲竹林,聲聲繾綣。連齊已不見身影,林蔭下二人相對而立。淵澄目光不定,適才那兩相執手的一幕在他眼里隱隱地凄楚著。“王爺百忙之中前來吊唁,感激不盡。”文無隅恭恭敬敬施禮,將兩人推到了天各一方,可望不可及的遙遠。淵澄呼吸一滯,方才劍鋒之下處變不驚的從容渾然消失,唯唯諾諾的,他說,“要罵要打都隨你,何必…”何必言不由心。文無隅嘴角彎起,竟還能笑,打斷道,“王爺此話抬舉了。”“你不要這樣…”委實罕見,多么威風堂堂的一個人,竟也會央求別人。文無隅像被這怯怯的語氣惹得不快,立馬沉下臉聲寒三分,“王爺頻頻來訪,想必是擔心身世的秘密外泄。”淵澄眸光一動,正要回說不是,文無隅自顧道,“在下雖無報國大志,但眼下時局不安海內肆患,天下興亡,苦的是百姓,吾亦是萬民之一,不想受苦。王爺盡可放心。”淵澄苦笑,大著膽子望進他眼里,“我在丘臨說的是真心話。你不原諒我是該的,你想去江南定居,或者遠游,什么都依你,只是…你不要拒我千里。”他恐怕文無隅自管自地牽扯別的話題,一股腦將心里話道出。可文無隅像聽了什么怪誕不經的故事,開始遏制不住地發笑,狂悖、放肆、壓在喉嚨里的森人笑聲,叫人發怵。淵澄呆住,那恍若陌生無比輕傲的模樣,像把他踩進了泥里。終于文無隅不笑了,眸色卻凌厲逼人,在他臉上肆意,“王爺對一個萬人可騎的娼妓動心,不覺得荒唐?”“不荒唐,”盡管那眼神如錐子般,淵澄還是貪婪地領受,急著表明心意,“只要你對我也有這份心…”“那就更荒唐了。”文無隅猛地甩袖轉身。淵澄噎住,垂下眼,盡是凄楚不能,心底卻還堅持著他對自己有心,不過礙于仇恨糾葛不肯坦白而已。各自靜默一段,氣氛有所緩和。文無隅望著幽幽竹林深處,語氣如是平靜,“王爺的心意,總是與眾不同。要說原諒與否,很容易。”他轉回身,活像渡惡的菩薩,神情誠摯且善良,字字清晰,“我原諒你了。”淵澄喜出望外,眼睛倏忽一亮。卻下一句,仿佛藏著無數血淋淋的刀子,要將他凌遲。“僅此,你還指望什么?”第105章指望什么?指望人間有白首,同xue寄來生,指望輕衣快馬嘯千山,庭前白茶話生平。酒入腸千百轉,涼夜衾冷,月殘影孤。這王府,分明國之梁柱該當戶限為穿,卻朱門緊閉連個司夜的侍衛都沒有。冷冷清清的,像被黑夜吞噬殆盡。府中內閣,從傍晚起,進出過幾回送酒的侍從,里面的人已經好幾個時辰未曾露面。連齊一直守在門外,不敢輕易叩門。他凝神靜聽,閣內不時有酒壇磕到桌子的聲音,等了會兒里頭悄無聲息,他小心地推開了條門縫,就見人仰臥榻上,對著壇口直接往口中灌酒,怕是衣裳也吃了不少酒,榻邊還有數個空壇子翻倒在地。連齊將門帶上,心里合計一會兒,便出了府門去。“喝不少啊,該醉了吧。”漏液而來的是曲同音,扒門縫往里瞅。正說著,人忽地坐起,歪歪斜斜地撈幾案上酒壇子。兩人面面相覷,這么下去真要應了桑落酒經月不醒的美談,美談是美,可喝出病來得不償失。曲同音輕嘆,低聲吩咐連齊,“叫下頭煮碗醒酒湯。”而后推門。滿閣撲鼻的酒香,可靠近荼毒美酒之人,香得太過不免臭氣熏天,曲同音捂了下鼻子,大咳兩聲提醒榻上軟趴趴飄飄然的人有客到。淵澄眼半瞇,瞥他,不像醉生夢死的樣子,至少沒認錯人,“你來做什么。”“怕你喝死。”曲同音伸手去拿他懷中的酒壇。“別動。”淵澄護犢情深,啪一下打開他的手。曲同音忙是收回,捂著手背拿眼翻他,“我有正經事跟你說,和文公子有關,你聽不聽?”“愛說不說。”淵澄不為所動,怏怏道,眸子里燦亮,卻是迷蒙狀態,直愣愣看著房梁。曲同音沒想到他去了趟文宅遭受的打擊如此之大,轉眼之間就變得漠不關心,倘真如此倒非壞事,可怎么看,那冷漠之下都是一蹶不振。“我不得不說你幾句,”曲同音把酒壇推一邊,直接坐幾案上,端起一副大哥的姿態,愛深責切,“你對文公子真有心,就不該自暴自棄。到底是我們失策連累文大人,他父親尸骨未寒,卻要指望他好言好語相待嗎?耐心一點,別逼他。”淵澄這下有了反應,喝酒的反應,壇子一歪,又灌進一大口,灌得兇,一半淌進了衣領,氣息起伏不定,眼里終于不再渙散,直勾勾望遠,忿忿又委屈。“你聽沒聽見?”曲同音見他不吭聲,拔高了音量。“聽見了!”淵澄似有不耐煩地回嗆,深深吸氣,他喃喃道,“我怎么敢逼他,也不指望了,指望什么……”曲同音云里霧里不知所謂,只能順著自己的話繼續道,“總之借酒澆愁不是辦法……”“是他自己說的,成王敗寇,”淵澄神思飄搖,顧自絮絮低語,聲音微澀,“我殺了這么多人,他也說沒錯。”說著驀地坐起,踢翻了腳邊的空壇子,酒壇滾下了絨毯掉地板上沉悶的一聲。他盯著曲同音,滿滿不甘,隱隱責怪,“甚至他的父母,他也沒說過半句恨,結果,什么善解人意,全是謊話!我有什么錯,我不殺,死的就是我!他也能謀我殺我,何必拿冠冕堂皇的話騙我!”曲同音怔怔,大抵揣摸到他所指,暗嘆一氣,緩緩道,“他來京城進王府自是篤定文大人夫婦還活著,惹怒你不是明智之舉。他當時說的也不全然假話,真假參半吧,可是寬容也有限度,如今文大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