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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也已丟在溫柔鄉里消失無蹤。此刻所能想到的,唯有往昔種種的冷落疏離。加蓋璽印的檄文,受難者的親身指證,無一不是鑿鑿之詞,傳襲到他手中的天下如是千瘡百孔,卻要毫無過錯的他父債子償嗎?安陵王畢竟知命之年飽經滄桑,可沒這么輕易動搖,他狠嗟一口,看一眼皇帝,目光堅定無比,試圖激勵見頹的皇帝,“皇上,別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惑。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過是為掩飾他的不臣之心。這些所謂的前齊之臣,當真為先皇迫害,如何死而復生,皇上所言不錯,決計是懷敬王有意攛掇!”皇帝果真被這番話鼓舞,眼中凄迷倏然收斂。淵澄盯著他失望搖頭,“你就這么沒有主見嗎?既如此,”他走向金殿前方,面對百官,“我只能坦白了。文大人他們并非死而復生,當年奉命剿殺他們的就是我。只不過沒有趕盡殺絕。”一眾人倒吸冷氣,紛紛抬起頭來,但看他渾無異色,將滅門慘案說得輕描淡寫,好不叫他們心底的大鼓捶得更猛,面色生生又慘幾分。“罪孽啊…”五位老臣一時之間悲憤交加。死者不能復生,八載苦楚已付逝水,冤情大白卻又如何。“或許有人不信,以為我捏造杜撰,”淵澄回頭看眼叔侄二人,“無妨,你們愛信則信。”皇帝和安陵王震驚瞠目,不及他們駁斥,淵澄卻似十分耐性耗盡七八,大闊步走到御史大夫面前,提起他官服衣領把他帶到金殿中央。御史大夫方踉蹌站穩,眼前倏而一暗,一張明黃綢布,滿滿黑澀的字,那是血跡干了的顏色,恍惚還能聞到一絲血腥味。這是適才那張血詔,左下方有一枚朱紅璽印,底下數個題名,加有血指印。旁人或都糊里糊涂尚未醒悟,御史大夫卻再不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剛才懷敬王的坦言,無疑是在告訴他,此前無故出現在御史臺又為他親手呈遞先帝的奏疏,也是出自懷敬王手。今日這一出,蓄謀已久!御史大夫盯著血詔,忽然一下老邁了五歲,脊背又傴僂幾分。“前齊的玉璽,是否偽造,就請位列三臺的御史大人代為辨認。”聲音冷冷蓋下,血詔被攤放在他手中。話畢,原本站在殿側錦屏前的趙公公,促步走至淵澄身旁,將應該收藏于宮內禁閣的歷代玉璽密檔交給他。在眾目驚詫之中趙公公緩緩退回了原位。“趙秦,你竟敢…”皇帝大驚失色,何曾想連伺候兩代君王的老太監居然也被收買。卻聞到,“皇上,老奴在大齊司藥膳房監工之職,先帝火燒養心殿時,老奴方送完藥膳,僥幸得存賤命,如今想來仍心有余悸。幼帝年少罹難,老奴惶恐數十載,只盼有朝一日親口道出,能為幼帝和太后還有百數無辜宮人沉冤昭雪盡一份所能。”“放屁…”這下連安陵王也慌了,口不擇言罵道。“御史大人,”淵澄忽地拔高聲調,“可瞧出真假了?”“是、是真的……”御史大人支吾道。“大聲點!”“是真的,千真萬確是齊皇所用玉璽!”御史大人一把哭腔認命般吼出聲。淵澄滿意地點頭,游目全場,“諸位大人可還有異議?”毫不意外地滿朝大臣俱都顧盼觀望,無一敢為人先,說一句認同之語。淵澄卻不失望,斂收目光,看了眼齊明秀,把御史大夫往外引走幾步。齊明秀收到暗示,拿出懷中兩枚玉佩,提著掛繩舉在身前,玉佩相互交碰,發出清靈的聲響,一聲一聲地撞在眾臣緊繃的心弦上。“御史大人順便也認認這兩枚玉佩。”淵澄站定。御史大人步子緩緩拖著,一邊翻看密檔,一頁又一頁,終于他抬頭盯著兩枚玉佩,口中囔囔,“青鸞…紫鳳…”百官盯著半空輕搖的兩枚玉佩,溫潤、通透,鸞鳳環纏翩翩如生,隱隱地似有紫氣縈繞。青鸞、紫鳳,見者少,卻天下皆有耳聞。傳說大齊初立之年,天降祥瑞,祥瑞之物恰巧落在皇宮神武廣場,烙下個大坑。而大坑里,卻是一枚只有四寸見方的紫青寶玉。后來大齊先祖皇帝廣布告示,招攬各地能工巧匠,耗時十年余,將紫青寶玉一分為二,并雕刻出青鸞和紫鳳兩枚舉世無雙的玉佩。自出現祥瑞之兆,大齊近五十年里風調雨順,天平地安。如今仍能看得出神武廣場中央的一處石磚顏色較其他的新一些。而大齊末年皇宮生大火,據說青鸞和紫鳳也都焚毀。可現下,二者正在一個少年手中,而這少年神色冷峻,透出一股睥睨一切的傲氣。想當初齊皇和幼帝在世,就曾日日佩戴青鸞,五位前齊老臣自是認出此物,凹陷的雙目激動得閃著光芒。“是、二皇子……”忽然殿上趙公公冒出一句不著頭腦的話,戚戚悲悲的,竟流下淚來。淵澄語氣不急不緩,隱約有些悲涼,“你們說老天是不是長眼了,養心殿那把大火,沒把前大齊燒絕,當年尚在襁褓的二皇子,現在就站在諸位面前,手中便是獨一無二的信物。”一殿靜默寂聲。那廂安陵王遍布褶皺繃到極致的臉忽地釋放開,仰天大笑。這群見風使舵的官,不全然懦弱得讓人恨,而才是最懂為官之道,沒有十拿九穩的風向,他們哪肯輕易轉舵,“懷敬王,你謀朝篡位的伎倆未免過分草率,你當是小孩子過家家,隨便偽造個璽印攛掇幾個人,就能成事了?可笑,實在可笑,本王奉勸你趁早收手,否則消息傳到邊疆,即便你扶一個傀儡登上龍椅,只怕也做不了一刻。”他說著,回頭一眼,看的是皇帝。這話是說給皇帝聽的,皇帝也聽懂了,邊疆五十萬駐軍,就是最有力的后盾。到此懷敬王的目的昭然在目,揭露鐘武的惡行是引子鋪墊,扶立新君才是他真正目的。噤聲不語的公卿們也算全然領悟,彼此心照不宣。然而縱使鐵證如山,觀望仍是他們的上上之策。五十萬大軍,足以扭轉乾坤,此刻倒戈,來日下場決計不善。淵澄聽罷,攏眉蹙額,有點無計可施。他早該想到,對這幫人講道理,純屬白費口舌。這邊曲同音心知當是分明立場的時候了,正收袖欲言,卻大殿外跑進個人來。竟是王寧為,他的舉止和肅穆的朝殿格格不入,渾身上下都那么活絡,瞅眼齊明秀手中玉佩,搶走密檔,兩相端詳幾次,仿佛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怪物,表情凌亂地甚是夸張,他大步走到安陵王面前,舉著密檔記載青鸞紫鳳的一頁,以下犯上的姿態卻看著十分的恭敬,“安陵王素好古玩幾十年,可想而知研究頗深,文獻實物俱在,且那質地雕工,明眼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