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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致也能猜到。”徐靖云又長長呼出一口氣,憶起往昔,一時略感悵惘,“我第一次進漣漪閣,著實嚇了一跳,老鴇許是見我三問無言,便胡亂會意,將我遣到了文公子處。文公子此人甚好相與,大概都看得出我是初來此地,忐忑拘謹,他便一人自說自話。再后面,烈酒幾杯下肚,也就放得開些。不過…我始終未曾越界。”曲同音靜靜聽罷,忍不住相問,“那你…是后悔未曾越界?”徐靖云兩道劍眉擰緊,狹長了眼睛冷視過去,曲同音急忙改口,“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后悔,你只是簡單地陳述實情。”徐靖云極淡地笑了笑,又道,“那你不怪我今日才與你坦言這些吧?”曲同音一揮衣袖,大大方方道,“哪能呢,你和文公子的事,我早有所聞,也算知之詳盡,你倒忘了,去歲王爺生辰,是誰救你一劫。”徐靖云臉上掛著淺笑,徐徐道,“從旁人口中得知,總和親口言出是不同的。”曲同音心里有鬼,這話在他聽來便感覺弦外有音,眉心也皺了道褶子,微滯的目光變得疑惑不安起來。徐靖云撇過頭深看著他,“我方才說的這事,你說你知,我從前不問你從何而知,以后也不會問。但有句話想告訴你,我既與你交心,便不管世事沉浮,只莫相負就好。”曲同音凝眸回望,心尖頓感酸疼陣陣,不禁握住徐靖云的手,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多聰慧的一個人,竟被他薄看了。論官階職位,大理寺少卿遠不及刑部尚書,犯不著屈身謙下親近維護,這其間細思便知不同尋常。若說王爺壽宴之時是順水人情,那而后又何至這般越走越近。事出有因是真,深情也實實輕易枉顧不得罷。“我也有事要和你坦言。”曲同音清明了心神,語聲前所未有的溫馴,“但你保證無論聽到什么不準生氣,生悶氣也不行。”“我剛說的你就忘了。”徐靖云將他的手反握于掌心,往后一靠坐姿松懶幾分,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曲同音飛眉笑看他,也后靠車廂壁上,“先說我如何知道你到過漣漪閣且知之不少。你出身大理寺,素來謹言慎行,上青樓自也是小心著去,不過即便有同僚認出你,卻也不是什么新奇罕見的事,不必要四處宣揚。我之所以知道得詳細,全托王爺手眼通達。你大概沒留意到,王爺壽誕宴會上,到場的諸官之中,十之八九都是歡場常客,不然那成片的鶯鶯燕燕如何送的出去。”徐靖云當真權作聆聽,半分未起異色,口中淡淡問道,“王爺何苦費這心思。”聽此問曲同音坐直身正色起來,面敷凝肅,“這便是我接下來要和你說的生死悠關之事。”徐靖云投去一眼,見他又復此前神態,深覺茲事體大,不自覺地斂容屏氣,挺起了腰身。“當日斷山崖下劉申的招認,最末一句,你還記得么?”徐靖云回想片刻,蹙眉遲疑,“遺皇子?”曲同音閉目輕點了下頭。徐靖云眉蹙更深,恍如魂出竅般呆神,沒一會兒突然警醒,急忙忙側身半開車窗,向外頭四下掃望。一陣灰塵撲入車廂,丈遠之外鐵騎護衛盔甲車輪聲錚錚入耳,完全能將二人的低語覆沒。徐靖云緊閉車窗,仿佛已料見生死攸關的場面,四目微垂臉色刷白,忽而抬眼,不可置信得盯著曲同音。曲同音又次點頭肯定。徐靖云像是一口吊著的悶氣突然舒泄,他將身子后傾抵靠車廂壁,沉默了好些時間,慢慢地,才面色有所好轉,嘴邊一絲不明的笑意時有時無。不知是因百般不解得以撥云見日而豁然,還是既驚駭又興奮于即將親歷的天下之大不韙。曲同音話到即止,但見他表情難捉難摸,恐他反悔先前之言,耐心等到他平復如常,才問了句,“你怕了?”第96章徐靖云反問自己,答案是肯定的,他沒有道理不怕。入仕至今他行事無不循規蹈矩寡言慎微,謀逆這等事,他一絲閃念也不敢有過。然而箭在弦上已成定局,何況即使早知此事,他亦無法也不能叫曲同音改變主意。怕字,放在今時今日,只將當作膽氣來使了。“想來你和王爺的謀劃不是一日兩日,”徐靖云平緩得說道,神色透露著堅定,“先皇命我監視王爺,原因就在此了,沒有真憑實據,但有一點疑慮便要先行綢繆。”曲同音回道,“你說的是,自古帝王,哪個疑心不重。但他疑心得對,只不過綢繆已晚。”說著他偷瞥一眼徐靖云,慢慢將手覆上他手背,“那你……生沒生氣?”徐靖云眉眼上抬微笑道,“我沒理由生氣,你早與我說明,指不定我稍一不慎露出什么端倪來,反而壞事。”曲同音終于放下心,長舒一口老氣,整個人都松散了,慢條斯理得講述道,“遺皇子曾在我府待過幾年,此后都在王府,一直由淵澄照料。早些年淵澄身邊男寵不斷,有朝官投其所好的,也不乏受命監察王府的,有無辜枉死的,也有斬除耳目的,說不得已吧,卻實也沾染了無辜之人的血。我最初接近你只因你跟蹤淵澄,幸虧你不是先皇的心腹,可把你拉下水實非我所料及。劉申被挾之事,不是我們做的。”“查到是誰么?”徐靖云驚問道,他仍記掛著做少卿時懸而未決的難題。“文公子。”曲同音波瀾不動,“他的真正身份,是文大人家的獨子。”徐靖云大吃一驚,差點咬到舌,“居然、是、是他!”說罷手扶額頭輕嘆,內心五味雜陳,沒成想到頭來,傻得團團轉的只有他一個人。曲同音無聲竊笑,繼而又道,“我也是后來才知,文大人夫婦尚在,文公子自是為救父母而來,我猜他最初以為他父母藏在王府之中,入府之后發現原來不在,便轉向了你,借機查訪大理寺天牢,但其實文大人很早就被淵澄混在刑部牢房。”怪不得曲同音之前說過文公子頗有城府,他只當是閑話而已未加思量,如今回想起來,竟止不住背后發涼,可轉念一想,又覺慚愧,“那他為何不找我幫忙,至少我能幫他確認文大人是否在你刑部。”曲同音撇嘴輕哼,“他若想求助朝中之人,以他在漣漪閣多年的經營,有的是比你職權更大的官。我想,他是不愿牽扯過多,越是枝節繁復越易出錯。”徐靖云沉吟一段,思之無果便將文無隅之事就此作罷,轉而問道,“事已至今,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曲同音正容道,“我剛才所言,越是枝節繁復越易出錯,也是我至今才與你言道的原因。我只有一個要求,御駕回鑾后的早朝之上,不論朝臣之間如何激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