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起來。他是看到我了嗎？猶豫片刻后，我本能的抬起手向他揮舞著…

    雖然這個距離沒辦法看清白起的表情，但他好像有對我微微點頭示意…

    直到上課鈴響起，回到座位上的我突然暢快不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居然這么容易滿足了。

    我又朝對面樓層望了一眼，不知道白起他以后會怎么填志愿呢？

    ……

    時光如縮影，常常在人還未反應(yīng)之際便逐漸遠(yuǎn)去。

    保安大叔拉過校門口立著的移動黑板，擦掉了4這個數(shù)字，黑板上變成了「高考倒計時3天」的字樣。

    我每天第一節(jié)課就開始期望時間快點過，至少夏天還能混個暑假稍微快活下。但真正當(dāng)期末快來臨之時，突然又矛盾的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為什么會這樣患得患失呢…

    應(yīng)該是讀書讀傻了吧！在我都快走到家的時候，猛然想起老師明天要收的黑板習(xí)題還夾在上一本寫滿的筆記本里。糾結(jié)了會后，回想起題還挺多的，我打消了晚上打電話問好友的想法，掉頭又折回學(xué)校去。

    麻煩保安大叔開了門，但就在桌肚里找出筆記本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把抄下題的那一張紙撕下來夾到新的本子里去了。要被自己蠢死了，我離當(dāng)場氣絕就差那么一點…

    嘆了好幾口氣慢悠悠的下了教學(xué)樓。以前還沒怎么注意過，初夏時節(jié)的銀杏樹葉原來是翠綠色的，郁郁蔥蔥散發(fā)著蓬勃的生氣。

    眼前恍然浮現(xiàn)起去年深秋，一片片金色的扇葉隨風(fēng)紛飛，我跟韓野走在白起身后。有片銀杏葉貼到了白起的頭發(fā)上，細(xì)長的尾端有部分穿進(jìn)他的發(fā)里，白起伸手將它取下后，放在掌心里看了許久。

    我驀的停住腳步，是錯覺嗎？我怎么真的看到了白起。此刻他正站在那顆銀杏樹下，和剛才回憶里的畫面重疊在了一起…

    是在等人嗎？

    磨蹭了好一會，我終究還是忍不住慢慢走了過去。大約是聽到腳步聲，白起微微一震，原本環(huán)抱著的雙手松開后平穩(wěn)的垂在身體兩側(cè)。他轉(zhuǎn)身過來，琥珀色的眼睛里是神采奕奕的光亮，可就在看清我的臉后，漸漸暗淡了下去。

    雙腳像是被定在了原地?zé)o法移動，盡管心里似乎隱明白了什么，但卻沒辦法用語言表達(dá)出來。

    在沉默里，我聽見風(fēng)吹起樹葉發(fā)出漱漱的聲響，初夏的風(fēng)帶著些許熱意，我握緊的手心里也漸漸有些濡濕。

    保持一個姿勢很久的白起終于動了下肩頸，隨后左手插著兜邁開了步子，緩緩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低聲說了句“走了…”

    這是我從未聽過的低沉。

    “可是！”我咬了咬嘴唇，支支吾吾的開口，“你…應(yīng)該是在…等她吧？”

    白起的腳步有一剎那的停頓，接著又不著痕跡的繼續(xù)往前走，一如往常的平淡語氣里卻浸透了無法隱藏的失落…

    “她不會來了。”

    可即使她不會來，你依舊喜歡她。

    我心里有很多想問的問題，比如填寫的志愿，比如以后的打算，比如手臂上的傷口和下巴上的創(chuàng)可貼…可卻通通問不出口。只能像影子一樣低著頭默默跟在白起身后，目光鎖定他平穩(wěn)的步伐，好像稍不留神就會弄丟一樣。

    真的好奇怪，最初只是兩個陌生人，但現(xiàn)在他卻可以輕易的cao控我喜怒哀樂。原來一個人可以給另一個人帶來這么重大的人生意義…

    「考慮這么多干什么，跟著自己的心意不是更好嗎？」

    腦子里閃現(xiàn)過好友曾說過的話。

    自己的心意…

    我一直覺得只要不說出口，就可以不需要鼓起這么大的勇氣，就可以保持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跟在他身后了。

    但在這瞬間，我竟有種來不及的錯覺，甚至看他走的每一步，都像在倒計時。

    我仰起頭將眼角那股酸澀憋回去。下班高峰的道路上車水馬龍，車輛的喇叭聲交警的口哨聲夾雜在一起。人行道的綠色信號燈急促的閃爍幾下后，哐嘡跳轉(zhuǎn)到了紅色。在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我將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了肩膀兩側(cè)的書包背帶，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白起！”第一次如此鄭重又堅定的叫出了他的全名。

    “我…”

    我喜歡你。

    我喜歡白起，非常非常喜歡。

    ……

    人生中大概會有幾個片段或幾個瞬間，你情愿用任何東西去交換再來一次的機(jī)會。

    偶爾我會想起那個傍晚，那個我叫住白起，向他告白的傍晚。

    可事實上，等我回過神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自己是站在家門口的。當(dāng)時我呆呆的杵在原地，無法思考和反應(yīng)。直到夏天突如其來的陣雨降落，直到雷聲在耳邊響徹，我才徹底清醒，拖著失魂落魄的身體進(jìn)了家門。

    或許…那個傍晚，只是我的幻覺或者想象？

    在后來的日子里，我再沒見過白起。

    伴著整日枯燥的高三生活，讓我有些麻木。直到高考結(jié)束，我仍舊沒有一絲實感。

    謝師宴的第二天，好友拉著我一起慶祝高中生涯的終結(jié)，讓我陪她染個發(fā)，然后好好放縱一下。

    我看著周圍一個個頂著染膏的腦袋，突然有些心血來潮。在翻看了色板后卻并沒有找到想要顏色。我叫來了技師跟他形容著自己想要的，沒錯，是那種柔和的淺茶色。

    然而經(jīng)過兩小時處理后，效果卻并不理想。應(yīng)該是看出我略帶失望的表情，技師在一邊試圖緩和下我的情緒。

    技師問道，怎么會想要弄那個顏色的，是在哪里看到的。

    我苦笑了一下，因為有個人就是這個發(fā)色。

    在一旁打下手的年輕學(xué)徒天真的插了一句，你可以叫那個人一起來啊，這樣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顏色了呢！

    我看著他純真的表情，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看著鏡子里有點陌生的自己。如果不是那個人的話，我一定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

    可是，已經(jīng)不能回到原來的我了。

    記性太好有時候不是件好事，如果可以忘掉一些東西從頭開始就好了。

    我緊繃著臉，盡力克制不想在公共場合失態(tài)，對著鏡子努力扯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可卻完全沒用。

    現(xiàn)在的我應(yīng)該是全世界最丟臉的人吧，居然就這樣在理發(fā)店里不顧形象的流眼淚。

    有一個人，他毫無征兆的出現(xiàn)在我生命里，可又不容抵擋的突然離開。而我至今，對初遇的情景，仍久久無法忘卻。

    腦海里關(guān)于白起的片段爭先恐后的出現(xiàn)在我眼前。從最初他冰冷又疏離的表情，到后來他柔和又溫暖的眼神。

    我突然明白有些事，越是有心隱藏不提，反而越陷越深。

    那些時刻，那些點滴，還有那個人，此時此刻依舊在我心里閃閃發(fā)光…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