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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散了一半在背上的頭發上,轉到另一邊等著看他的反應。白士杰隱隱感到有什么東西爬到他的背上,讀了半天的書頭腦沒休息過有些遲鈍起來了,他伸手到背后,一碰,是一只知了,沒有叫,那就是只母的。這知了他可是很熟悉,也是藥材中的寶,他怎么會不知道呢?白士杰一揪就把它拿下來了,放在書桌上觀看。渾身綠色,個子中型大小,這就是所謂的寒蟬了,是詩人書畫里的常客。沒有想象中的夸張暴跳反應令江舟君覺得很無趣,他伸手把書反蓋上,那只蟬的身體就倒仰過來了,在亂蹬著腿。白士杰幫他倒了一杯水來,喝著自己的那杯,看著窗外阿伏他們快樂忙活的身影,笑著說道:這種生活真有趣!要不是放不下家里面,還真是想一輩子和你生活在這里。江舟君夾起只蟬放到白士杰撩起衣袖的手臂上,手撐在書桌上支著腦袋悶悶地說道:沒興趣!天天看著同樣的人同樣的事物都膩煩了,生活,還是來點新鮮刺激的好!再說了,我才不要和你白大夫在一起,你不就是想把我當試驗品做藥罐子使嗎?我才不上你的當!突然的一陣刺痛,白士杰側過臉來愣看著他,江舟君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把知了拿開,說:你這個人還真是悶,就像個木偶,什么時候的表情都是一樣,好像這世上就沒有能使你白士杰心情起伏的事情,你有會玩什么東西?琴棋書畫就不必了,太高雅了,我們這些下里巴人不懂,除了熱愛醫生這行工作外,好像你就沒有其他的事可做了,你說,和你在一起,有什么樂趣可言?聽了他的話,白士杰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他掩飾性地咧嘴笑笑,說道:原來是這知了在吸我的血啊,還以為怎么了呢。才知道你眼中的我是這樣,我倒是覺得舟君你很有趣呢!自然的,如果有人愿意把他的命交給我讓我反復地來回折騰還不斤斤計較不吭一聲,我是絕對覺得這人不僅有趣,還很深得我的喜愛。江舟君端茶喝了一口,咂咂嘴看著他,把腰帶里的幾個熟的黃中帶紅的石榴放在桌子上。瞥眼看到他在另一本書上做滿了批注,是用小號狼毫寫成的端正的寸楷字,他不禁拿來細細欣賞欣賞。白士杰看著江舟君認真翻書的樣子,因為天熱悶得有些發紅的臉,粉撲撲的,他的頭發柔順光滑,反射著白光,絲絲縷縷的頭發垂下來,被窗外溜進來的吹得飄動起來,一如他現在的心,飄搖蕩漾。他情不自禁地撫摸著他背上的頭發。江舟君抬起頭來,干嘛?天熱的很,手拿開點。白士杰心里面責怪著自己的失態,發覺自己內心的喜歡和道德倫理上的沖突令他有些措手不及,這么些天來他都在刻意地回避著這個想法,他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他把這個答案歸結為所謂的同情。是的,他是救死扶傷的大夫,他對需要他的病人總是懷著憐憫和同情,而他眼前的這個病人,受的傷很重,和他接觸得很多,并且他很有趣,所以自己才會對他關注起來,所以他才會越來越在意他,他這樣子解釋。可是,那些想起他看到他就心跳過速的情況是為什么呢?因為他的笑而欣喜他的憂傷而牽掛的心情是怎么了呢?開始不自覺地怨恨那個曾經和他朝夕相處的人又是怎么回事呢?他覺得他病了,病的有些蹊蹺,他給自己開了好多付安神助眠的藥,可喝了還是不管用,情況還更加地嚴重。他是學醫的,他怎么會不明白這原因呢,只是不肯承認罷了。白士杰把面前的幾個石榴推開,把宣紙鋪齊整在桌面上,拿鎮紙壓住,說:反正現在也有時間,不如我們來練練書法吧。我的字上不了臺面,你寫,我看著。你的字就是一筆一畫太死板了,沒有什么變化,直的地方直的漂亮,該彎的時候不懂拐彎,看是可以的,但缺少一種,怎么形容呢,哦對了,缺少一種圓滑的感覺,就像一塊有棱有角的石頭,全是棱角會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受,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樣,太固執不懂圓滑。萬事萬物都是剛柔并濟的,所以,你的字還需要磨練,把一些不必要的棱角磨掉了就是一塊寶石。白士杰和他說話的同時已經把墨汁勻好了,把他拉過來,想要教他書寫。沒想到你這人還挺深沉的,把人都看透了還能夠一臉無恙地和人家相處。一件小事都能牽扯到人生大道理來,白大夫我對你是越來越佩服了。江舟君調侃著他,接過他遞過來的中號狼毫筆,蘸飽墨,調整姿勢。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都不知道你把佛經都看到哪里去了,怕不是你只注意那些鬼怪的交戰了吧。白士杰抓住他的手,看看外面蔚藍的天空,提氣運筆,認真嚴謹地寫了一個端正飽滿的空字,一整張大紙,正中間就寫了這樣的一個字,其他地方都空去了,似乎四周的空白都是從這空字延伸放射出去的。江舟君凝神看著思索,這字不得不說寫的很有味道。他記得梁云飛也時常抓著他的手教他練字,梁云飛書寫的要點說的不到位,就直接地現身說法,他的字大氣瀟灑,無論怎樣狂亂怎樣不經心,但他的字中就是含有一種韻味:瀟灑!肆意毫無忌憚的瀟灑,不過練習了這么久,自己始終沒有長進過。而這白士杰的字,不管怎么看,都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穩!穩得像泰山的頂天立地,穩得像大海的匯集百川內心卻是風平浪靜。隱隱中透著股柔情。像這樣寫,筆速放緩一點,內心放輕松,練個十天半個月的就開始有點效果了。如果白大夫能把你的柔情分一半給我,我想我的字就能完美地提升上去了。白士杰手的溫度有些guntang,他微笑著,拿開那張紙,重新再鋪一張下去,繼續教他寫著。午后未牌末分,太陽的威勢絲毫未減,依然是那么火辣辣地荼毒著萬物生靈,陽光的觸手伸到這邊的屋檐里面來,桌子已經有一角被金色的光芒侵占。他們兩人身上穿的是薄薄的絹絲衣衫,這絹絲雖是有透涼的材質,也抵不住被陽光曬過的風帶來的滾滾熱浪的包圍。白士杰的手心滿是汗,手有些滑,他松開江舟君的手拿旁邊才一會兒就被蒸掉水汽的手絹沾水洗洗手。江舟君熱的煩躁起來,他把筆一擱,把一杯冰鎮楊梅湯一口灌下去,把輪椅往后推,抹了抹額上的汗,焦煩地說道:這鬼天氣,老天是想把人曬成rou干供他享用還是怎么的,渾身冒煙,要不是頭發還濕著,估計我都快燃燒起來了!白士杰的頭發也濕噠噠的,全身都淌著汗,他推江舟君出去,說:我們到那棵榕樹下坐坐吧,那里的風涼些。作者有話要說:☆、表白(一)榕樹下果然清涼了許多,飄過的風也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