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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澤已經(jīng)微微瞇起眼睛,湊到他耳邊說:“你好像一直對我的生殖結(jié)構(gòu)很感興趣?”彭彧后退兩步,干笑三聲:“哈哈哈,沒有。”李一澤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會兒,又徐徐收回:“其實我們龍更像蛇,徐丙拿判斷蛇性別的方法放在龍身上,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他并不想給某人產(chǎn)生想法的機會,自顧自地說下去:“鮫人族受孕率不高,因為有一定人類的特征,產(chǎn)卵數(shù)也不多,他們的卵又不像龍蛋一樣有堅硬的殼,基本上抵御不了其他生物的捕食。”“所以他們就想出了一種辦法,”他看了看那個鏤空的鈴鐺,“雌性鮫人產(chǎn)卵以后,會將卵裝到有孔隙的容器里隨身攜帶,而雄性鮫人可以隔著容器直接對里面的卵進行受精,卵在里面發(fā)育成熟,最終破開容器而出,這就大大降低了卵階段被捕食的幾率。”彭彧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手指輕輕在鈴鐺上叩了叩:“所以這里面都是鮫人寶寶咯?那你說……鮫人族會不會看在我們救了這些小鮫人的份上對我們態(tài)度好一點?”李一澤把目光放遠:“也許吧。”彭彧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其實我感覺你完全可以去給幼兒園的小妖們上生物課。”李一澤漫不經(jīng)心地瞥他一眼,并沒接他這茬:“我更在意的是,鮫人族受了這么多年的欺凌,竟然一直沒有來找龍族告狀,甚至仙人登島撿海螺的時候都沒有試圖知會天界……這當中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你的意思是……?”“我沒什么意思,只是覺得奇怪,”李一澤說,“如果說不找天界是因為不信任人類,那么為什么連水族本身也不信任?是覺得海龍王不能替他們做主嗎?”彭彧一抿唇,沒吭聲,李一澤輕輕嘆口氣:“算了,反正現(xiàn)在說這個也沒用,等清明一到,我們直接登島看看。”其他兩個沒有異議,漁民們想有也不敢有,李一澤朝斗途招了招手:“我問你,去蜃樓……除了日期要求以外,還有什么別的條件嗎?”“當然有,不然的話到了日子什么幺蛾子都能進去了,”斗途把繩子往胳膊上一系,從身上掏出一枚足有人眼球那么大的珍珠來,“這是信物,必須要有這個鮫人族才認可,而且……”他附在對方耳邊,用只能彼此聽到的聲音說:“而且想去蜃樓必須乘船,船底打上我們仙界的標志,會有鮫人族派出來的小魚妖替他們偵查,萬一標志忘打或出錯,有信物他們也不會放我們進去,蜃樓結(jié)界不開放,只能等明年再來。”“原來如此,”李一澤點點頭,“我就說他們不會這么不謹慎——去蜃樓還是得倚靠你們了。”“哎,那必須的。”斗途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回賓館嗎?”李一澤想了想說:“你先回吧,把這幾個關(guān)起來,到時候帶上蜃樓讓鮫人族指認,那具尸體你也先帶著,找地方保存起來。”“沒問題,我去叫我?guī)熜值堋!倍吠菊f著把幾個漁民和鮫人尸體全部裝上漁船,用法術(shù)催船向北駛?cè)ァ?/br>剩下兩人暫時留在島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從登島開始就隱匿了身形。彭彧四下環(huán)顧,發(fā)現(xiàn)時不時就有巡邏船只遠遠地駛過,不禁疑惑說:“真奇怪,他們把這里當做宰殺鮫人的地點,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嗎?”“那船上有妖術(shù),可以在人類面前隱去行蹤,”李一澤緩緩在沙灘上坐下來,龍目因為明亮的陽光收縮成一豎條,“應(yīng)該是海市那邊給的吧,不然人們也不愿意冒著這個風險去捕捉鮫人。”彭彧也挨著他坐下:“看樣子南海水族的管理能力不行啊,巡邏得還沒有人類勤快。”李一澤沒什么表情:“船只太多了,對水族干擾很大,就像朱雀族為了避免影響航線取消了領(lǐng)地巡視一樣。”彭彧忽然被他一句話噎住,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來,許久他慢慢垂下眼,伸展四肢抻了個懶腰,好像漫不經(jīng)心似的在沙灘上躺下了。沙子被陽光曬得很暖和,入眼就是藍天,在視線盡處與海連接起來,無邊無垠的,仿佛鋪展成一副跨越時間與空間的長卷。人在這副畫里不過是個細小的點,像一滴透明的水珠,十幾億匯聚在一起,共同凝成一片汪洋大海。李一澤忽然化成龍形,長長一條臥在那里,起伏綿延的龍脊勾勒出優(yōu)美的曲線,五千年的生命見證過太多的桑田滄海,卻沒有什么能撼動那條堅韌的龍筋,哪怕受過重創(chuàng),依然要頑強地生長起來。彭彧靠在他身邊,輕輕撫摸那些有著玉般溫涼觸感的鱗甲,似乎從那些密匝匝規(guī)則排列的鱗片里看到什么一閃而過的片段,每一段都像是獨一無二的吉光片羽,從不重復(fù),也無可替代。李一澤偏過腦袋,用鼻息吹亂了對方的頭發(fā),兩根龍須也跟著擺了擺,卷到彭彧面前,被他一把揪住,往自己那邊拽。李一澤被迫靠近他,彭彧緩緩抱住他的脖子,視線一垂落在他頸間——那里有一片倒生的鱗,像個月牙。琥珀色的龍目又瞇起了一點,彭彧好像沒感受到對方的注視似的,手指貼著那片逆鱗劃過,輕聲問:“我要是碰了,你會生氣嗎?”“你可以試試,”李一澤神色不變,“不過我勸你不要對其他的龍這么做。”彭彧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把手指按上去,悄悄滑向一邊:“算了,作死也要有個限度,我還沒有那么想不開。”李一澤眼睛里不知染上什么情緒,目光格外地柔和下來,他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爪尖捏住他的手腕,引著他將手掌貼上自己頸間的逆鱗。彭彧頓時渾身一顫,滿臉錯愕地抬頭,只從那張龍臉上看出了坦然與平和,琥珀色的龍目里倒影著他的樣子,恰好與收縮的豎瞳重疊起來,像個與眾不同的印記似的。他所觸摸到的分明只是片堅硬的鱗,可他仿佛透過那片鱗觸碰到了什么更為柔軟的東西——血液在鱗甲之下流淌,注入龍的四肢百骸,像奔涌的江河湖海,最終回歸那一個點上,在他手心底下散發(fā)出灼熱的溫度,透過手心的疤,似乎要跟他產(chǎn)生某種共鳴。彭彧緩緩湊上唇,輕輕在他那片鱗邊吻了一下,又倏地抬頭:“你今天好像不太對勁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我?”李一澤不說話,只專注地盯著他瞧,一直盯到彭彧自己都對自己的懷疑產(chǎn)生了質(zhì)疑,支吾一聲:“算了,沒有就沒有吧。”李一澤嘴角微微一抬,一陣風過去,他重新化回人形:“你想我瞞你什么?剛剛偷了你的骨哨這個算嗎?”“……哈?”彭彧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往腰間一摸才發(fā)現(xiàn)整串鑰匙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