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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紙包好的菜包兜進左袖,隨即準(zhǔn)備上路。外面已是月明星稀,安靜的月光正輕柔地映罩著一切。也如淺金色的絲光軟被,覆蓋在像是陷入沉睡的小苗身上。方齊硯與姜書昱道別后,看著那棵幼小的樹苗,也突然想與它告?zhèn)€別。便輕步走了過去,蹲下對它期待道:我去賺錢了,你也要早點長出來哦。說完,朝小苗揮揮手,轉(zhuǎn)身向齊伯家走去。夜色寧靜,并無風(fēng)響。而小苗頂端那兩片緊密相連的葉子,卻悄悄搖動了兩下,像在無聲點頭。……穿過彎彎繞繞,方齊硯走過了老太太家。隨意瞥了眼糊著白紙的木窗,可以模糊看到屋里還閃動著昏黃燭光。雖聽不到小寶的哭聲,但感覺還有大人醒著,或許就是老太太……不禁感嘆,照顧小孩子真是不容易。再走幾十米就到達了齊伯家。他輕推虛掩的門進入,原打算用帶來的火折子點燃桌上的半截蠟燭,卻沒想屋內(nèi)并非漆黑一片。循光望去,桌上已矗著一支點燃的白色蠟燭。借著燭火環(huán)視周圍,方齊硯心中略有遲疑:離開時明明沒有燈火,難道還有別人在嗎?但狹小的空間內(nèi),顯而易見并無旁人存在。他踮起腳尖,走向齊伯。當(dāng)發(fā)現(xiàn)原本擺在床頭的拐杖位置和下午不一樣時,心中便明朗了——原來是齊伯自己點燃的。床與桌子之間雖不算遠,對腿腳不便之人來說,還是有一段不小的距離。而齊伯卻因他說晚上要來,便下床提前點燃蠟燭,實是為人著想。方齊硯站在床頭,看著這個一心良善,卻被餓鬼纏身的老人,心下決定必要竭盡自己所能幫助他。他在屋內(nèi)停駐了一會,聽見齊伯的呼吸聲均勻而輕微,應(yīng)是在沉睡。隨后輕輕喊了幾聲,也沒有收到任何回復(fù)。便安心蹲在床旁,悄悄掀開被子一角,對枕在齊伯左手的離他最近的一只餓鬼,用口型問:為什么你們會都附在齊伯身上?那鬼聞光,側(cè)目看他。雖感疑惑,卻不作回應(yīng)。第10章餓鬼3(修)方齊硯換用極低的聲音,又重復(fù)了一遍問題,可那鬼還是無動于衷。他便不再枯等,而是從袖子中摸出那只藏匿的包子,輕輕打開包在外面的白紙,在餓鬼面前晃動兩下:“用這個和你換信息,如何?”果然,此招見效了——眼前的餓鬼不再對他視若無睹,但見被子的缺口處,又飛快冒出其他幾只餓鬼的大腦袋來。個個眼中閃著垂涎之色,緊緊盯向他手中的包子。可它們還是不說話。不會是啞巴鬼吧?方齊硯也有些納悶。若真是這樣,可和之前預(yù)測的完全相反了……他不甘示弱地又連續(xù)掏出墨水,毛筆,薄木板在這群小鬼面前一一展示,并引誘道:“這些可以做成靈牌位哦,供奉后就能吃到包子了!僅此一個,誰要?”餓鬼群中漸漸出現(xiàn)sao動。有些兩兩對視,目光中寫滿了黑人問號;有些則用懷疑的視線打量起這個可以看見它們,卻又不知有何企圖的奇怪人士。最終,一只頭比其他鬼都小一圈,整體顯得更為瘦弱的紫色餓鬼擠了出來。它撲到床的邊緣,朝下伸著手,結(jié)巴道:“給、給我!”聲音仿佛從窄窄的喉嚨里硬擠出來似的,又尖又細(xì),十分刺耳。但在方齊硯聽來,即便是破鑼嗓子,也總好過不聲不語。幸好,是可以溝通的類型。“你的名字是?”他在地上擺好墨水和木板,捏起毛筆作書寫狀。那鬼遲疑片刻,終是對包子的欲念更甚,張口報出了一個二字之名:XX。聽上去倒是極為普通的人名。問清字的寫法后,他在木板上刷地寫下“XX之靈位”五個小字。隨后小心豎立在床角,將包子放在牌位正前方,示意對方食用。心中卻忍不住揣摩起這個名字,暗念道:莫非這鬼……曾經(jīng)為人?只是從它們的外表來看,完全無法和人類相提并論。那只紫色腦袋的小頭鬼,在其他同伴艷羨的眼神中,火速伸出嘴里的針狀物,一個拐彎便準(zhǔn)確刺入地上的包子,狠狠吸食起來。雖知鬼吃不了實物,吸食的都是其中精氣,但它對著包子吸得腮幫都扁了的樣子,多少還是令人有點倒胃口。須臾后食用完畢。這鬼倒也未食言,收回嘴里的針狀物并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后,它爬回齊伯身上,開始回答起方齊硯的問題——為什么要附在齊伯身上?自然是因為:齊伯為人善良!不僅在架空村里有名,在他們這些流連于村子附近的鬼群中,也是十分出名。而齊伯幫人一向來者不拒,有求必應(yīng)。鬼們視之,也都記在心里。久而久之,無人供奉的它們便開始偷偷模仿成別人的聲音,在附近叫喚他的名字。齊伯果然每回都應(yīng)。經(jīng)年累月后,附身在他身上的鬼,就變得越來越多……聽聞這些,方齊硯嘖了一聲,皺起眉頭,算是明晰齊伯被附身的真正原因了。果然是被好心利用!頓時覺得眼前這群青青紫紫的大頭鬼,著實可惡。思量片晌,又開口問:“那你們?yōu)楹尾蝗サ馗A粼谶@人間?”“我們都、都是餓鬼呀,”那只尖利嗓音的鬼高高昂起脖子,不知為何有些激動。倒是開門見山地公布了它們的身份。此刻忽然目光閃爍,雙眼含淚,合著弱不禁風(fēng)的瘦削身材,渾身上下竟是泛起一股凄苦之感……它可憐兮兮地看著方齊硯,乞求道:“你、你既能看見,可、可是道士?能渡、渡我們嗎?”沒想到會被對方主動要求超度?方齊硯不知它們到底是想棄惡從善,還是故意偽裝,請求憐憫……一時有些為難。但也不想欺騙對方,只能搖頭說不是。那鬼發(fā)出一聲長長嘆息,閉目流下一滴渾濁眼淚:“你既提到、地府,那你知道、審判嗎?”方齊硯點頭,餓鬼哭訴道:“我也曾經(jīng)是、是人!但死后,去地府審判的結(jié)果卻是、是墜入餓鬼道,重返現(xiàn)世受、受饑餓之苦。”原來并非所有留在人間的鬼都是主動停留啊……還有因受罰才來人世的鬼?他也算是長了見識。所謂六道輪回,或許其中的餓鬼道,指的就是它們。這只餓鬼見他聽得頗為認(rèn)真,又絮絮叨叨地說起它在現(xiàn)世遭遇過的各種凄慘經(jīng)歷。并不時瞟一眼,指望引起同情。而千言萬語,可歸納為一句——便是在來這之前,無人供奉的鬼于每一天都在忍受饑寒交迫,直到經(jīng)別的鬼介紹,附在齊伯身上后,才緩解了這份苦楚……倒豆子似的的說完過往,餓鬼抹了下眼角,用和丑陋外表不符的溫柔動作,轉(zhuǎn)身撫摸齊伯的左手,滿臉皆是愧疚:“我每天都、都只吸食剛好能解除餓意的食物。絕不給、給齊伯增添多余負(fù)擔(dān)。”方齊硯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