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繾綣。

    那雙鹿眼里滿是眷戀和隱忍，眉目斂下，另一只手奪過他的手腕，指腹摩挲著手腕處晶瑩的青筋，那里面似乎有無數生命在涌動一般。

    低頭吻上略略有些發黑的掌骨，聲音也變得澀澀的：“你怎么那么傻，怎么什么事都敢去做。”

    “不是還有你嗎？你可是angel。”

    古茗眼眶一點點地泛紅：“可是，我要是也救不了你了呢？”

    Fal抬手，將古茗攬入懷里：“那你就把關于我的記憶磨滅了吧。”

    ☆、末日

    第22章

    東非的這場病毒危機經歷了將近十余年的時間，才完全解決。

    而這次密林突變為火山的地殼變化也被國際上巧妙地圓過，為了人心的安定，很多事情的真相注定要被掩蓋。

    冬日的江市很是濕冷，陰沉沉的天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荒寂的墓園里，古茗一身黑衣站立在墓碑前，對著上面笑得和善的安老深深地鞠了一躬。

    轉身離開的時候，天上終于飄起了小雪，似鹽似絮。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古茗的肩頭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的冰渣。

    身邊偶爾有同樣步行上來的祭拜者，每個人都是神色匆匆，并不曾注意到衣衫單薄的古茗。

    手上的腕表突然震動，古茗抬手，輕撫了下耳尖，便聽到古澹低沉的聲音：

    “meimei，該回家了。”

    古茗心口一震，眼里有些澀意，卻只能無聲點頭。

    當天晚上，一艘黑色飛行艦在各國的衛星傳回來的圖像上一閃而過，快得幾乎連儀器都要捕捉不到。

    費然站在航空站的中心塔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上面被慢動作回放卻依舊快到不可思議的飛行艦。

    手心幾度握拳，卻還是選擇松開。

    心里微微苦澀，卻又有些說不清的寬慰。

    古茗，你回家了。

    最后你既沒有回頭看看我，也沒有為了那個男人留下來，真好，我還不算輸了你。

    茫茫宇宙中，漂浮著無數的星體。其實這些星體并沒有人們所以為的璀璨耀眼。

    大多數的時候，它們黯淡而無光。不光如此，從傳回來的照片來看，古茗實在感受不到它們的美麗和魅力。

    覺得乏味的人懶懶地丟開手里的小屏幕，還沒伸完懶腰，就被身后的古澹拍了下頭。

    “別不耐煩了，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能到家了。”

    古茗癟了癟嘴，不以為然。

    一個多月后，他們的飛船終于到達了他們的星系。

    古茗看著飛船里接收到的畫面，骨子里的血脈都產生了共鳴一般的涌動。

    這是她的星球，縱使從未見過，但一眼就足以認出。

    同樣是蔚藍色的水星，大片大片的海洋。

    飛船穿過外面的大氣層，還沒著陸，古澹便發現了不對。

    瞇著眼看著下面的生物，眼底蘊藏著絲絲危險。

    古茗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便看到了一大群蠕動的蟲類生物。

    高清的圖像上依稀可見它們身上的粘液。

    一瞬間，惡心感直涌到喉間。

    Lew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兄妹倆的身后，語氣平靜：“蟲族在一百年前出現在了我們的星球上，應該是星際遺留的結果。”

    “需要消滅它們嗎？”

    古澹拉近畫面，仔細檢測它們的情況。

    顯然這些蟲族還不具備足夠的智慧，現在消滅它們也不算難事。

    古茗也看向古澹，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勸他還是不勸他。

    她的人生她的信仰早在覺醒的那一刻就被破壞地徹底了，所以憐憫她是做不到的。

    宇宙法則都是如此，強者生，弱者亡。

    “不用，再過一百個太陽日，這兒就會發生磁場大顛倒，到那時，一切生命都要重新來過。”

    古茗詫異地看向古澹，心底的疑惑一時間難以壓下。

    古澹掃了一眼震驚的古茗，滿臉都是寵溺的笑容：

    “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們不回地球了？”

    “那你為什么要帶我到這里來？”

    終于得到了傻meimei毫無猶豫的回話，古澹心里很是滿意，伸手就揉上了古茗的腦袋。

    “自然是在磁場顛倒之前，讓你看一看我們的家是什么模樣。”

    飛船在這個星球停留到了它的磁場顛倒的那天。

    那或許是古茗永遠都忘不掉的畫面。

    一早起來，他們的飛船便飛離了它的大氣層，通過他們遺留在上面的電子眼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末日的模樣。

    古澹的計算很精準，他們離開前，星球上還沒有任何動靜，可就在他們飛離星球引力后，磁場便開始發生劇烈波動。

    星系中心的恒星開始發生突變，它的后面，一個小型黑洞正在形成。

    好在黑洞恒星與他們的星球是在一條直線上，所以他們的飛船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Lew站在控制臺前，隨時準備加速離開這個末日現場。

    電子眼傳來的畫面即時反映在了古茗面前的虛擬屏幕上。

    海水倒流，土地裂開，高峰塌陷，一切都比曾經的大片來得更加逼真。

    一股股巖漿從海底涌出，海水藍與巖漿紅混在一起，水底深處已經變成一片黃色，或許黃色才是末日的顏色。

    此刻的蟲族受著逃生天性的趨勢，四處躲避，卻無處可逃。

    當磁場顛倒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古茗實在不忍心看下去了。

    剛剛調過頭，便看見站在一旁的古澹。

    黑色的瞳仁似有晶瑩涌動，對上古茗的目光也沒有回避。

    “當初，我們的族人就是這樣，親眼看著自己的家園被摧毀，看著很多沒有權限逃離的同類被吞沒，古茗，你明白了？”

    明白我為什么要帶你回來了嗎？

    我們的存活代表的不是我們自己，而是我們曾經的文明。

    如果我們也不在了，就再沒有人記得那些的過往了。

    茫茫宇宙，從不缺少新生的文明。

    所以，哪怕你失去你的愛情，你也沒資格放棄自己的生命。

    從踏上流浪的飛船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為自己存在了。

    磁場顛倒到了快二分之一的時候，他們的飛船也開始劇烈的顫動。

    Lew得到古澹的指令后，便開始加速。

    隨著幾次空間跳躍，他們便徹底將那片星系甩在了身后。

    虛擬屏幕里的末日還在繼續著，古茗的注意力卻轉到了那個黑洞上。

    就算沒有古澹的腦袋，可天生的優秀便足以給予古茗過人的敏感。

    果然，在她發現不對后，古澹便已經開始回收之前留在那里的探測手。

    純黑瞳孔里滑過一絲驚喜和意外，隨即便無奈地搖了搖頭，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