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挑了一對藍色的發帶，已經付了錢。

黎燼對她笑了笑，“再逛逛，給阿念帶回去一點桂花糕，不然她會鬧脾氣。”

蘇碧落還從來沒見過，洛歸念鬧脾氣，如果她生氣，大概也會像飛雪一樣不理人，身上還散發著能凍死人的寒氣吧？

她一想到，被兩個移動冰山夾在中間的場景，就不由頭皮發麻。

她跟在黎燼身邊，果然還是很在意黎燼買的發繩，是送給誰的？

她自己從來不用這個顏色的發帶，莫非是給念念買的嗎？

真是個木頭，買禮物就不能給我也買一件嘛？

蘇碧落有點失落地想，就聽黎燼道，“發繩的用法很簡單，就算不會梳復雜的發式，直接扎在頭上也可以。”

“哎，所以那發繩是給我的嗎？”

蘇碧落眼睛閃閃發亮。

“當然。”黎燼微笑，“你前天穿的藍色襦裙也很好看。”

蘇碧落也彎起唇角，她伸出手想去攙黎燼的胳膊，卻在觸碰的瞬間變成了抓，另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了心口，抵御驟然降臨的劇痛。

“落落？”黎燼被嚇了一跳，連忙扶著她，“你怎么了？”

蘇碧落抬頭，她的臉上在瞬間被抽離全部血色，她勉強笑了一下，“大概是蠱毒發作了。”

大概是外掛到期了，能不能再續費幾天啊？

這是她最后一個完整的念頭。接下來如潮水般的劇痛，侵蝕著她的理智，她的思緒變得空白起來。

黎燼心中像是墜了一塊巨石，連帶著整個心臟都抽痛起來，但她只是慌亂了一瞬，整個人就冷靜了下來。

她將蘇碧落攬進懷里，環顧了四周一圈，幽若和葉飛雪早被人流淹沒不見蹤影。

“落落，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她抱著蘇碧落一邊快步往回走，一邊低聲問，“林師哥給你配的藥，你帶了沒有？”

蘇碧落搖了搖頭，她揚起臉，眼神看起來空茫茫的沒有往日半點光彩。

黎燼見她疼的連意識都渙散了，心中不由更加焦急。

想到初見時，蘇碧落也是臉色慘白，氣若游絲的躺在她的懷里，那時與今日的心情竟無一點可比。

黎燼也顧不得是在鬧市，御起輕功直奔醫館而去。

第41章夢來

洛歸念一路小跑，從長廊盡頭跑了過來，她見到黎燼的第一句話是，“阿落如何了？”

黎燼看著緊閉的房門，“鬼醫在里面給她治療，讓我們不要打擾。”

洛歸念想了想站定，“那就等。”

她的語氣無比鎮定，心里又無比冷沉，因為這一天她是早有預料的，但總是希望在晚一點，再晚一點，好在還沒有到最壞的一步。

站在不遠處的葉飛雪，同樣心亂如麻。

她只覺得自己和蘇碧落重逢的太晚，以至于什么都來不及做，什么都未來得及改變，一切都要往結束的方向走去。

也許脫離蘇夢來這個身份之后，她有機會重返原來的世界，但是這樣渺茫機會不如沒有。

只是此刻，除了無力的站在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洛歸念直勾勾地盯著門板，似乎要把門盯出一個洞來。

或許是她的眼神念力太過強大，下一刻門居然被輕輕拉開了，三個人都把目光投在了走出門的幽若身上。

饒是是幽若，也被這三人猶如實質的目光，給盯得后退了一步。

“人沒事。”幽若拍了拍胸口，“都別這么嚇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門口擺了三座雕像。”

她說著，高聲喊著阿芷的名字，將樣對方喚來后，讓他去準備藥材和熱水。

“我要為她準備藥浴。”幽若道，“你們都站在這里也是礙事，去花廳坐著吧，等沒事了我派人叫你們。”

說完又退回了房間，將房門關好。

葉飛雪欲言又止，她神色出現了一瞬的猶豫，片刻之后又是有了決斷的堅定，她轉身快步走出了長廊。

黎燼也依言離開了，只是她沒走太遠，而是在長廊對面的石桌旁坐下。

洛歸念跟在她身邊，兩個人都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洛歸念先開口，“黎燼，你……”

她語調放的很慢，像是難得的遲疑，又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沒事。”黎燼抬起頭，笑容一如既往的帶了溫柔與安撫，“她會沒事的。”

洛歸念點點頭，有鬼醫在目前來說是沒事了。

只不過還有一件事，近來一直壓在她的心頭。

很多人都覺得她很遲鈍，腦袋里除了糕點還是糕點，事實上很多事她都很敏銳，也看得很明白，只是很少說破。

黎燼和蘇碧落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和她們對她的，一開始就不一樣，不知不覺中就變得更不一樣了。

這原本不是壞事，現在也談不上壞事，但是……她現在更想知道，黎燼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們相伴的年頭很久了，因此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

黎燼這個人看著遲鈍，像是個很單純的人，但實際上很多事，她只是看在眼里，從來不表露出來，但不代表她真的不明白。

“你對阿落究竟如何看？”洛歸念決定不繞圈子，她的性格也注定她繞不來。

黎燼目光一直凝視著對面，聞言微微側頭，似乎十分疑惑，“什么叫如何看？”

洛歸念盯著她，似乎是想看出什么破綻，但對方一如既往的溫柔笑意，完美的將所有的情緒掩蓋。

洛歸念嘆了口氣，“罷了，你心里有數就好。”

這世上總有種人，寧愿自己難受，也不愿意讓別人擔心。

黎燼又笑了，她們實在太了解彼此了，很多話不用說透，就已經明白了。

“我在夜市，給你買了桂花糕，吃吧！你這兩天照顧病人辛苦了。”

她將有些發皺的紙包，放在了桌上。

洛歸念打開紙包，發現里面有不少糕點已經碎了，不過她也不挑。

“無芽，如何了？黎燼問。

“傷的不輕。”洛歸念皺了下眉頭，不過傻丫頭命向來硬。”

黎燼見她嫌棄的表情溢于言表，忍不住道，“這么嫌棄人家，我看無芽倒是很喜歡你。”

洛歸念看了她一眼，確定她說的喜歡，就是很單純的那種喜歡，語氣淡淡，“人總是會向往自己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