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沖了上來，說一聲照顧狄野，率先上了樓頂，溫室里空蕩蕩的，不見小妖的身影。

    曉夏喊著小妖小妖四處尋找，在露臺上看到一灘帶血的泥土，旁邊滾落著碎裂的花盆瓷片。

    小茸隨后沖了上來，看著眼前的狼藉跌坐在地上，喃喃說道：“老爸完了，十四年前荻樹被盜，要不是找回幾根荻樹的根須，老爸就死了。”

    小茸說著話眼淚落了下來：“老爸總說自己長生不滅，我在他面前只顧任性，從來不知道關(guān)心他，老爸，我錯(cuò)了，老爸，你妖靈有知的話，一定要到我夢里……”

    曉夏抹一下眼淚，沖著小茸喝一聲閉嘴，兩手把血泥攏在一處大喊道：“去找個(gè)花盆過來，最好找你們家的古董，利于生長的那種，肯定有荻花的種子落在里面，小妖的妖靈一定不會走遠(yuǎn)，就在附近徘徊。”

    看小茸發(fā)愣，又喊道：“快去，狄野不會有事的，有我在，他不會有事。”

    小茸答應(yīng)著一溜煙跑下樓去，過一會兒抱了個(gè)青花花盆上來：“這只元青花，跟打碎的那只本來是一對。”

    曉夏接過去說很好，仔細(xì)把每一粒泥土都裝進(jìn)盆里，打碎的那只聚攏來交給小茸：“讓大毛粘上留著。”

    小茸一反常態(tài)，很聽話很乖順，抱著碎片就往下跑。曉夏跟了下去看著昏睡的狄野跟大毛說道：“我們開車去神農(nóng)架，現(xiàn)在就走。立刻，馬上。

    就這樣，一行四人連夜上了路。

    小茸跟在曉夏身后，原來一直小看了這位小繼母，以為她傻乎乎的，對誰都友善客氣禮貌，任何時(shí)候都能保持良好的教養(yǎng)。昨天夜里才知道，她面對小事糊涂，面對大事的時(shí)候竟然冷靜而決斷。

    老爸一直昏迷，她讓老爸枕著她的腿，手臂溫柔得環(huán)著他，一路上沉默卻堅(jiān)定，該吃吃該喝喝，困了就閉目睡一覺，她逼著自己保持充沛的精力體力，好照顧老爸。

    她的情緒感染了大毛和小茸，兩個(gè)人很快從慌亂中冷靜下來，商量到了巴東以后怎么安頓，小茸開車的時(shí)候，大毛迅速聯(lián)系以前認(rèn)識的一些朋友，讓大家?guī)兔潺R野外住宿的裝備。

    山路崎嶇難行，冷風(fēng)陣陣來襲，山林間不時(shí)傳來猛獸的低吼，香溪河淙淙的流水聲忽大忽小時(shí)有時(shí)無響在耳畔，密林中的暗夜更添幾分詭異。

    大毛把額前的燈擰得更亮，三個(gè)人沉默著，堅(jiān)定得往山上攀爬。

    走到一半天空有雪花飄落，地面漸漸變得濕滑難行，曉夏快速往前跟了幾步，手搭上狄野的額頭，冷得象冰塊一樣，停下來從行李中拿一塊毯子裹在他和大毛身上，給大毛擦擦額頭的汗，仰臉看著不停飄落的雪花，張口接住幾片，聲音輕快說道：“雪花真甜啊，大毛小茸，你們要不要嘗嘗？”

    大毛和小茸學(xué)著她的樣子仰起頭，咂摸著輕笑出聲，小妖和狄野出事后，大家還是第一次笑出來。大毛指指前方：“就快到了，再堅(jiān)持一會兒。”小茸笑說：“越走越暖和，一點(diǎn)都不冷，加油。”

    三個(gè)人相互打氣，實(shí)在累了就低聲唱歌，腳步一直不曾停歇。

    到了半山腰的山洞已是夜半，這個(gè)山洞是大毛和小茸每年夏天過來住的地方，里面放著簡易的生活用具。

    山洞深處一潭乳白色的溫泉汩汩冒泡，大毛背著狄野過去把他放下，撓頭對曉夏說道：“這個(gè)溫泉是老爸發(fā)現(xiàn)的，我和小茸每年過來住在這兒泡溫泉，那樣我們就會長得快一些。現(xiàn)在小妖丟了……”提到小妖，大毛頓住聲音有些發(fā)哽，停一會兒緩了過來沖曉夏笑道：“老爸傷了元?dú)猓菰跍厝袝謴?fù)。老爸肯定不讓我動他，更不會讓我看，就交給你了。”

    看曉夏發(fā)愣，大毛指指狄野說道：“扒光了放進(jìn)溫泉里泡著。”

    曉夏痛快說好，看著狄野自言自語：“都這會兒了，也顧不上避嫌了。”大毛撓著頭：“昨天夜里你披著毛毯，我們都看到了，你跟老爸，早就到了不用避嫌的階段了吧？”

    曉夏騰一下紅了臉，干笑一聲低頭不看大毛：“那個(gè)，我沒有走光吧？”

    “沒有沒有，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想看都看不到。”大毛連忙說。

    曉夏嗤一聲瞪著他，大毛撓撓頭：“多說多錯(cuò)，我?guī)椭∪资帐皷|西去。”走幾步又回頭：“估計(jì)你不習(xí)慣野外解決，準(zhǔn)備了一次性馬桶，馬上拿過來。”

    曉夏看著大毛的背影：“小孩兒很懂事兒嘛。”大毛假裝沒聽見，加快腳步走得飛快，一邊走著一邊自言自語嘟囔：“老爸連我們還是孩子的事都告訴了她，告訴她也沒什么，只要不讓她看見我們睡著后的樣子就好。”

    大毛走得遠(yuǎn)了，曉夏蹲下身猛吸一口氣給自己壯了壯膽，飛快動手去解他的衣服，把他脫光后閉著眼拖進(jìn)溫泉里，好半天平靜下來，睜開眼隔水看著狄野，刷一下紅了臉。

    昨天夜里沒有看到的，這會兒全看到了。

    他很好看，身體修長結(jié)實(shí)，每一處都恰到好處。溫泉水汩汩沖刷著，他的皮膚上暈了一層乳白的光，讓曉夏覺得他離得越來越遠(yuǎn)。

    大毛和小茸在遠(yuǎn)處扎帳篷，這里只有她和狄野，抱著手臂坐在溫泉邊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水中的他，恐懼的感覺突如其來，眼淚控制不住涌了出來，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怕大毛和小茸聽到哭聲影響情緒，兩手捂著嘴無聲得哭著，哭了好一陣心里松快了些，把放著小妖血泥的花盆抱了過來，低低說道：“小妖，你還在嗎？如果你的妖靈還在，給我點(diǎn)啟示好不好？你把盆里的泥攪動一下，表示你就在旁邊。這泥里的血是我的吧？你不是最喜歡我的血嗎？你要是來了，我的血隨便你喝。”

    期盼看著花盆，血泥烏沉沉的，沒有一絲動靜。曉夏坐在地上下巴抵著膝蓋：“小妖，你被書妖吃了是不是？小妖，你有厲害的妖術(shù)，你怎么會沒有還手之力？狄野又怎么會沒有防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么盼望著做人，你不能輕易放棄，不能就這樣灰飛煙滅，小妖……”

    曉夏吸吸鼻子：“我一直對你不太好，為了狄野利用過你，有時(shí)候還威逼利誘，小妖，我錯(cuò)了。”

    沒有一絲聲音，曉夏絕望得盯著花盆，小妖喜歡我的血，他和狄野血脈相通，那么，狄野會不會喜歡我的血？

    想起昨夜里，狄野吞下那幾顆帶血的荻花后就醒了。

    曉夏有些興奮，撕開手指上包著的創(chuàng)可貼用力一咬，從溫泉池邊探下身，手指放在狄野的唇邊，頂開他的牙齒伸了進(jìn)去。

    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還活著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shí)不是虐了，一切都只會更好~

    ☆、奪命神農(nóng)架②

    失望著想要抽出手指, 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疼得額頭的汗珠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