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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千金裘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1

分卷閱讀21

    正說這話,便見遠處跑來一個粉衣丫頭,向玉山謙謙行禮,開口卻是對王進說話:

“進大爺,方才來了群人,說打獵射下的大雁落在我們這里,要沖進來尋。馮管家哪里肯讓,又拗不過,這會子正在門前拌嘴呢。”

王進一聽也上火,這失手走了獵物本是平常小事,大抵不過上門討要,討不得便也就罷了,斷沒有要闖進來尋的道理。他暗忖這是哪家不長眼的貨色,連斥國公府的地界也要招惹,邊想著邊起身往那門前去。

只見那三白院門前烏壓壓站著數十號人,為首的三十歲不到年紀,穿一身松花色龜甲暗紋錦袍,石榴紅褶褲,犀角帶銙,背一張雕花硬弓。他生得細眉細眼,削尖下巴,本也不難看,只是那聳肩佝僂的站相讓人難免覺得他猥瑣不端。

王進到了門前,袖著手,那管家縱有千句萬句也連忙住嘴,只低下頭立在他身邊。

那青年見了,拿腔拿調的問:“你就是此間主人?”

“這是斥國公府的產業,我也大半算是主人。”

“斥國公府,斥國公府是甚么東西?爺怎么只記得,那王老爺早就被削了軍權,這會兒成天在家里挨婆娘罵呢!”

話音剛落,那青年的隨從們便附和著紛紛大笑。

那王大公子卻忽然冷靜下來,暗忖此人敢當面開罪斥國公府,定然來頭不小,便理了理袖子,好整以暇,

“既然如此,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那青年聽罷,眉眼間得意起來,似是等他這一問許久。他向身邊那小廝模樣的人遞了個眼色,只聽那小廝嚷道:

“說出來只怕唬死你,這便是國舅府上余大公子,堂堂奉議郎余丈川。”

王進聞言,差點把那千牛刀□□將他一刀砍了,心說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個腌臜潑皮,今日撞在我手里,少不得要你傷筋動骨。

那小廝言罷也奇了,平日里旁人聽見這余大公子的名號,都要嚇得變了臉色的。豈料面前這位,臉色是變了,可橫豎看著都是面露兇光,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他有些惶恐,正想開口問一句你又是誰,卻聽腳步聲響,門內竹林里又走來一人。

“余仞,你但凡識相點就給我滾得遠遠的,井水不犯河水。不然休怪我舊事重提,把你那點見不得人的勾當抖出去,看臨了了是誰下不來臺!”

那人見了余大公子,開口就罵,他瘦削身量,眉眼如畫,不是別人,正是那琵琶伎。原來玉山橫豎等不見王進回來,到底放心不下,便出門去尋,甫一見面卻差點氣出個好歹。

那小廝不明就里,還想頂回去幾句,卻見余丈川白了臉色,抖如篩糠,他瑟瑟道:

“你,你……你怎會在這里?”

“你又如何在這里?”玉山冷笑著反問,又說:“余仞,我勸你行點善,積點德,不要成天里胡亂招惹,否則只怕你下場難看,不得好死。”

他句句鏗鏘,如刀如劍,噎得余仞大氣不敢出,最后只得翻身上馬,呼哨一聲落荒而逃。

待眾人散去,玉山上上下下將王進打量了一遍,挑眉道:

“你竟沒有砍他?”

那王大公子聽了,差點笑出聲來,把人攬進懷里,哄他:

“我原是要砍的,還沒拔刀,你就來了。”

玉山聞言,捶他:

“臭貧,又哄我,再不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這戀愛的酸腐氣息……

以及跳票了兩天,對不起(哭著跑開

第11章第十回

話說那王進雖輕薄佻達,十句里八句哄人,在三白院瓊瀾水榭中許下的羊羔鹿脯,倒真不是誆的。這甫一入冬月,他便打發人來送了一腿上好的鹿rou,錦園眾人雖不愁吃穿,但明眼里瞧著,卻也羨慕得緊。那琵琶伎見了只笑罵,“這渾鬼,這么一腿子rou,要我吃一年不成?”言罷,便招呼李全過來,命人取了三五碳爐,又并鐵釬子,小刀,料鹽等物,將眾人聚在院里大榕樹下,七手八腳的分了。玉山此前在三白院中,無非是一慣的譏刺取笑罷了,如今見那王大公子顛顛的真把東西送來了,又有幾分柔暖在懷。他身體弱,吃不下那鹿rou,只小小切了一塊,眼見眾人分了大半,忽又心疼起來。暗道王進素日里揮霍,這一腿子rou又不知有什么說道,萬一如那紫貂裘一樣,豈不是平白作踐了好心。但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水,他又不能在眾人面前現了眼,便急急把那丫頭小雀叫來。

小雀穿著件水紅羅綃面牙白羊毛里短褂,銀青色雪花紋夾棉襖子,朱砂色厚緞褶裙,吃得嘴邊滿是油光,見那玉山招呼,扔下手中骨頭便跑了過去。

玉山看她那樣子,從懷里摸出塊蟹殼青雙格暗紋手絹,笑道:

“你這蹄子吃蒙了眼了,還不擦擦去。”

小雀哪里敢接他的帕子,只把自己那塊緋紅色的拿出來,胡亂抹了半晌,眨著眼問:

“公子,您若沒吃夠,我幫您去拿?”

“去你的。”玉山啐她,又說:“我本就不好這些,嘗個鮮便好了。倒是王大公子,這樣一腿rou,教我拿甚么回他?你如今得了空,就去我那西面的紫檀箱子里翻倒翻倒,合該有把鋤頭的。再去琳瑯閣前老梅樹下,將我前年埋下的白梅花酒起出一壇,與了他罷!”

那丫頭聞言應下了,卻忖那白梅花酒何等精貴的東西,攏共不過十數。從前招待河南府牧,李全好說歹說,嘴皮子都磨破了,就差給玉山跪下才得了一壇。如今他為了一腿子鹿rou便要起出一壇去,倘若旁人知道,豈不要妒死。但她又不敢把這些話真說出來,只諾諾的走開了。

盈珠卻是個明白人,見玉山正穿著那件紫貂裘,袖手望著自己這邊,便放下吃食,與眾人嗑起了牙花。她明里暗里為那琵琶伎與王大公子說了不少好話,收得一片感激,再抬眼時,就見玉山已舒了眉眼,笑著拿銅板賞賜人去了。不禁暗道一聲,這論鬼靈精兒,還是那狐大仙略勝一籌。

錦園里幾個平素仰慕玉山的丫頭歌伎,也借著機會,到他面前走動走動,說是請教,實際不過是看看他那眉眼,要親近些罷了。玉山既不說破,也不推辭,只讓人搬了把紫檀凳子來,懶懶的從那懷里摸出象牙撥子,橫抱琵琶彈了幾拍。片刻功夫便嚷著手冷,又將那撥子揣回去,只嘴上說著,卻再不動弦了。

放下這些不提,到了十一月十日左右,京城里忽地下了場大雪,將那城墻內外,染作了一水兒銀裝素裹,冰清玉潔。天與地皆是灰白,像是要粘在一塊兒,又像是盤古開辟,初初乖離的模樣。皇城腳下,那些朱欄碧瓦,那些火樹銀花,都暗淡冷卻,被霜雪覆蓋,成了琉璃堆砌的雕像。街上卻依舊熱鬧,穿著厚厚的冬衣的孩子們嬉鬧著打雪仗,婦人們則拿著竹笤帚掃雪,滿城都是笑聲與笤帚的沙沙聲。

錦園里,卻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下雪天便要歇臺。一來是為著雪天人少,熱茶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