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精神尚可。那小廝聞言,便道一聲叨擾,推開房門,引著玉山。房中燃著上好檀香,泛起一股輕柔典雅的味道。天色雖未暗,燈卻已掌上,照得那紫檀陳設熠熠生輝。玉山隨著永祿,轉過一道山水八扇屏風,就見珠簾羅帳一層層掩映交錯,不遠處一架雕花匡床正朦朦朧朧。永祿打起簾子,對榻上的人殷勤說:“爺,您看小的把誰帶來了?”話音剛落,玉山便從他背后轉出來,驚得王進一陣急咳,半晌才道:“你,咳咳,你驚動他作甚么,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好了好了,是我自己要來的……”玉山走過去,坐在那床沿上,溫聲細語道:“永祿說你病了,我便放心不下,倒還好么?”那王大公子靠坐在床邊上,背后墊著個織錦軟墊,聞言便生龍活虎起來,道:“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豈料他話未說完便又是一陣急咳,玉山就笑他:“誰教你瞎胡鬧,拿著大氅裹人,遭報應了罷!”王進聞言,幽幽看著他,似又回憶起幾日前,那琵琶伎順從的靠在自己懷里的樣子,摸著下巴笑得意味深長。玉山被他看得不自在,低下頭去,卻因那咳嗽而忽然想起一事,說:“我生來有哮喘之癥,小時候是個藥罐子,湯散膏方從來沒有斷過。家里人都當我是累贅,以為活不長久。而滿月抓周,我又抓了一手琴弦,便越發覺得我不堪大用。長兄犯錯,受罰的是我;長兄建樹,受罰的也還是我;就連當年我拔了文社詩魁,都被訓不務正業,罰在祠堂跪牌位。”王進聞言,便有些難過。他是個榮華富貴里生養的,又是嫡長子,自然千般寵溺,萬般呵護,從未受過這樣的罪。他見玉山垂下眉眼,絮絮說著往事,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安慰。那琵琶伎卻自顧自神色如常,又道:“只有姑母一直待我很好,每每袒護于我,又說我是個玲瓏肺腑,要我自惜自愛。姑母無子,現在想來,定是待我如親生一般。我因著文社詩魁的事情,便懶出門了。姑母知道,便送了一把貼金螺鈿的五弦琵琶來,又請了那坐部樂師,教我彈曲。待我弱冠,便又送了一把象牙撥子,要我懷中常有金聲玉振,垂馨流芳。”王大公子聽得如墮五里霧中,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姑母”,便是當今的余貴妃。于是便想到省親封賞一事,問他:“中秋省親,余貴妃賜了黃金百兩,竟未認出你來?”“怎會……”那琵琶伎苦笑著搖頭,“姑母必定認得出我的,只是她常與我說,榮華富貴如刀山火海,想是料定我有苦衷,要護著我罷了。余家的人既然未來錦園尋我,便應是蒙在鼓里,不知其中經過。話又說回來,我在余家向來可有可無,我這一走,他們清靜還來不及呢,又怎會多事?”王進見他眉眼間郁郁的,有些不忍,便拉過他的手來,“這也好,你如今和我一道,不比在那余府強上百倍?”玉山聞言卻挑眉,犟著嘴:“誰要和你一道……”“你不與我一道?”王進冷笑,佯怒說:“你簪著的發簪,身上的袍子,系著的腰帶,哪一樣不是爺送的?你既要甩開手,先把這簪子松了,袍子脫了,腰帶解了,爺看你這小郎君怎么出門去?”那王大公子永遠不會料到的,玉山正是為著要來見他,才特地換了身他送的東西,討他歡心,卻怎知會被他借機噎的啞口無言。如此一想,便惱怒起來,暗忖這滿京城傳的什么破話,王進分明就是個呆子!王進見他一席話說得玉山臉色都變了,連忙哄他:“心肝,是我的錯,如今是你要甩開手我也不放了。”玉山卻不理他,扭頭瞥見桌上放著的白瓷藥碗,便端過來,起身板著臉道:“這藥涼了,我讓人去熱過!”“哎哎哎……”王進攔著他,連忙從他手里把碗接過去,“這藥苦的很,熱它作甚么?”那琵琶伎看他俊朗的眉峰皺起,端著那碗藥如臨大敵,忽然便拿了他的把柄,快活起來,笑得見牙不見眼,“王伯飛呀王伯飛,驍騎尉千牛備身,王大公子,還害怕一碗藥么?”王進看他喜怒無常,笑得桃花上臉,衣襟散亂開來,眼波流轉不可方物,便有些無奈,只好搖頭說:“我喝就是了,你卻莫要再笑。”玉山仍不罷休,還要逗他,又道:“這藥不是苦么,你如今怎么又喝的下了?”那王大公子心說你也是不知死活,于是望著那琵琶伎,眼底翻涌起柔情似海。半晌,方啞著嗓子,緩緩說:“對著你,便覺再苦也喝的下了。”玉山聽罷,騰地燒紅了臉,抿著下唇再不作聲。王進想笑卻不敢惹惱了他,只好側過頭去,雙肩顫顫的將那藥仰頭喝了,差點沒嗆著。“喏,碗給你。”那琵琶伎聞言,默默將那白瓷藥碗接下了,復又放回到桌上,垂著眼,便覺無話可說。王進卻伸手將他攬過來,挑起他下巴,與他四目相對。呼吸間聞著他身上的皂角香氣,又見他額前些許碎發,那雙桃花招子瀲滟生輝,一股子癡迷而又憐惜的感情便撞上心頭。玉山盯著王進那雙桀驁飛揚的眸子,那眉眼深邃得仿佛能溺死眾生,他早知這王大公子的俊朗無雙,卻不知為何,總覺得那張臉千回百遍都看不夠,看不厭。他沉醉著,吸入彼此間灼熱的空氣,覺得有些缺氧,便張開口想透過點氣來。就在這時,王進側過頭去,淺淺吻上了他的嘴角。那個吻,有些霸道的撬開他的牙關,掃過他的齒列,慢慢咬嚙著他的嘴唇。玉山仰頭迎合著,任憑唇齒糾纏,任憑被一寸寸侵略攻陷,一點點蠶食軟化,直到徹徹底底,萬劫不復,變成那王大公子柔情蜜意中的一點微光。待分離時,彼此都有些氣息不穩。玉山低下頭整著衣襟,思索自己為何竟隨波逐流的放縱起來,卻聽見王進低低的問他:“這藥苦罷?”那琵琶伎聞言一時語塞,抬起頭來時連脖頸都是紅的,半晌,方聲若蚊蚋道:“不苦,甜的。”王進聽了,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卻到底得意太過,又在末尾收得一陣急咳。“教你瞎貧!”玉山忙給他撫背,嘴上雖字字不讓,眼中卻一派擔憂情切。那王大公子看著他關懷備至,忽然抬手替他松了發簪,那如瀑青絲垂落下來,繞在他的手腕,滑過他的指尖。“怎么……”玉山不解。王進卻自顧自又解了那琵琶伎的腰帶,看他一襲雪青袍子松散開,露出里面雪白的衣襟。玉山著了慌,捏著領口就要逃,卻被王進勒進了懷里。那王大公子一面解著他的衣帶,一面看他臉上一片燦爛煙霞,低低地笑著:“我又不對你做什么,就是乏了,要你陪我躺一會兒。”那琵琶伎雖然很想說坐在床沿上也是陪他躺一會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