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過了學校食堂之后，這點東西已在他心里激不起任何波瀾。葉愷然的底線是：只要沒吃出活物，一切OK。當然，這活物，是過去時用法，指它曾經(jīng)活過，含有高蛋白的某些生物還是不在他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的。

他這自以為瞞天過海的動作瞞得了別人，怎么瞞得過鏡片閃閃發(fā)光的戴醫(yī)生。戴天只覺一陣反胃，說什么吃不下了。

“思涵今天在學校都學了什么啊？”閑下來不如逗逗孩子。

“學了數(shù)數(shù)、兒歌，老師還給我們講了好多故事。戴叔叔你想聽嗎？”沒人理好無聊，逮住一個是一個。

“想聽，思涵給戴叔叔和張叔叔講講吧。”

思涵立即精神大震：“好！從前有一個猴子叫大圣，偷了好多的桃子，……，嗯，后來他遇到了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就分了幾個給他們，叔叔，你說那桃子好吃嗎？”

“好吃，好吃。”張瑞擦著嘴附和，他小時候一直夢想著嘗嘗來著。

“后來，他又遇見了圣誕老人，圣誕老人每年都會送禮物給小朋友，后來，后來……”思涵想不起來了。

戴叔叔善解人意地接龍：“我知道了，后來呀，他把從大圣那里得到的桃子送給了一個小朋友，那個小朋友的名字叫一休。一休吃了后變得特別聰明，她的meimei不服氣，就找到圣誕老人說：‘你為什么只給我哥哥？我也想變聰明。’圣誕老人為難地說：‘沒辦法，桃子只有一個，你吃了不頂用啊。要不這樣吧，等哪天我見了大圣，跟他多要幾個，再給你怎樣？’他meimei想圣誕老人真好，給她那么多，正在高興呢，就聽到一休著急地說：‘圣誕老人，再多的桃子也沒用的。小葉子，你這不是浪費糧食嗎？’”

思涵的眼睛眨呀眨，戴叔叔講的似乎挺有趣可惜自己沒聽懂。

張瑞笑趴到桌子上，好久沒看到戴天如此可愛的一面了。

葉愷然捂著嘴，腮幫子鼓鼓的，咳得臉通紅。賭氣不理那廝，繼續(xù)嚼米飯，“嘎崩”一聲，什么東西碎了，什么東西破了，血順著他的嘴角淌下來。

思涵驚叫一聲，驚亂群眾無數(shù)。大家都開始在自己或開動或未動的盤子里、碗里翻來倒去，察看有沒有異物。那些吃得快的甚至懷疑自己把東西直接咽了下去，反胃的反胃作嘔的作嘔，老板好后悔給了他們最受矚目的位置。

葉愷然一頓飯之內(nèi)二次中獎，沉著冷靜地吐出來一看：啤酒瓶的碎玻璃片。面色平靜，內(nèi)心呼號：做個工薪階層就這么難嗎？請個客都如此多的周折。

葉愷然抱著孩子快步如飛，戴天小跑跟著，“你發(fā)什么脾氣啊？我看這樣也不錯，你的嘴破了點皮，免了飯錢不說，還讓我和張瑞欠下你一頓飯。”他原本是想今天趁著葉愷然發(fā)工資心情好講和來著，現(xiàn)在好像弄巧成拙了。

公交車來了，葉愷然護著孩子擠上去，戴天猶疑片刻跟上，公車有年數(shù)沒做了。葉愷然沾了思涵的光，有個女學生給讓了座，戴醫(yī)生就沒這么好命了，縮在葉愷然座位旁邊，恨不能變成平面體。

且說戴天也好葉愷然也罷各自活了這些年，對公交車上的某類生物卻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沒想到今日齊齊開了眼界。

葉愷然的左后方站著一位年輕女孩，個子高挑身材勻稱，淡淡的彩妝映襯得眉目如畫，光彩照人。就連戴醫(yī)生在百擠之中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據(jù)聞醫(yī)生和畫家的眼極為毒辣，但凡一個人突出的特征、隱秘的缺陷無一能逃出他們的法眼。這個理論傳揚得如此廣泛，自有一番道理，戴醫(yī)生就在這幾眼之間瞧到了異處。

車子驟停，女孩猛得一轉(zhuǎn)身，狠狠瞪著她后方的中年男子，那男的卻不收斂反倒變本加厲，戴天親眼見他涎笑著把手伸向女孩子的后腰。

葉愷然也有幸目睹此景，不由火上心頭，剛要發(fā)作，被戴天拉住衣角，示意他切勿輕舉妄動。

葉愷然一時遲疑，動作慢了下來，再往那邊看去時，就見那女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咬牙切齒，握起拳頭照著猥瑣男子的臉就是一下，伴隨著怒吼聲聲：“你活膩味了吧？連老子的便宜也敢占，看老子今天不把你這個敗類給廢了。”聲音鏗鏘有力，不用懷疑，標準的男聲。

車里的人傻了一大半，思涵迷惑了：這個阿姨的聲音好特別。

“怎么了？”后邊有幾個女生大聲問，打人的“女孩”恨聲道：“還不是你們窮，叫老子穿成這樣去參加cospy比賽，卻連個打車的錢都沒有。”嘴里說著，手里沒停，眼看著猥瑣男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戴醫(yī)生職業(yè)道德涌現(xiàn)：“兄弟，別打了，為他搭上你自己可不值得。”

“女孩”對他那聲兄弟很受用，停下動作，然后把那人踢到門邊。司機停車在路邊，等著警察叔叔來收場。

思涵不放心地問戴叔叔：“那個人怎么不動了？”

戴醫(yī)生扭著脖子察看傷員傷勢，把我們民族醫(yī)術(shù)之首的“望”字訣發(fā)揮到極致，診斷道：“可能是被打得太舒服了，他正在地上回味。”八成是怕再被打，裝呢。

“女孩”再度上前施展佛山無影腳，傷員哀叫連連。“女孩”的朋友擠過來拉住他：“這鞋可是我借你的，你踢老流氓那么多下，叫我以后怎么穿？”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那雙五分跟的鞋上，對“女孩”的欽佩之情更加強烈。

回到小區(qū)門口，已是八點半，小孩度過精彩而迷惘的一天，精力耗費極大，在葉愷然懷里睡著。戴天猜葉愷然的性子該使得差不多，嘗試著伸手接思涵，物質(zhì)決定意識，小葉同志胳膊酸疼，只好就坡下驢了。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男的？”

戴醫(yī)生呵呵笑：“他多了點東西啊，你見過女的長喉結(jié)嗎？”

“你看得倒仔細，連人家脖子下面都不放過。”小葉同志的挖苦泛著點與眾不同的味道，空氣中淡淡的酸味飄過，戴醫(yī)生很受用。

轉(zhuǎn)眼又是周末，鄭絮思子心切，下午的課沒有上就趕了回來。思涵看到mama來接喜出望外，哪里還記得他家老爸寒窯苦等，光顧著跟mama親熱了。

葉愷然睡夢之中接到戴mama打來的電話，“小葉啊，聽說思涵mama回來了，你一個人在家悶著也是悶著，過來玩兒吧。”

葉愷然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