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chapter5

冰冷的海水沒過了男孩黑色的發絲。這已經是深海域了，但龐然大物的出現還是讓細白的沙粒濺起，在月光下閃閃發光。男孩的臉被波動著的海水撫摸著，他眼睛上的手臂已經離開了，他睜開眼，眼睛并沒有因為接觸到海水而酸澀，相反，他看得很清楚。

眼前是一頭水母。

它的傘狀并不像其他水母那樣剔透，反而是實打實的深灰色，但又隱約藏著一層紅色，就算是在愈來愈黑的海水中，也依然能夠看得清晰。

他看見水母用四只手臂柔柔地抱著他。

「難受嗎」

這只水母用觸手傳達著信息，就算不能發出聲音，也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茌海剛想張開嘴說話，海水便灌進他的嘴里，茌海慌了，他把水吐出來，結果吐出了一串泡泡。他揮舞著手想要去找一個可以依托的東西。結果什么也沒抓住。

他瑟縮著在冰冷的海水里，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這頭巨大的水母想要對他做什么。

「別害怕」

水母把手臂伸出來，放在了男孩的掌心里。

這種生物的身體是不可能暖和的，但茌海還是死死抓住了水母的手臂

「你不要嚇我，我害怕」男孩在心中呢喃

「我不嚇你，你是我的妻子」

水母包裹著男孩，把他帶入更深的區域。就在這時，一道強烈的燈光照射過來，那是茌海的父母，他們穿著潛水服，背后拴著鎖鏈，他們要把自己的孩子從水母的手中奪回來。

那束光在黑暗的海域過于明亮了，茌海看不清母親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又開始痛了，眼淚和海水融為一體。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后的手臂松開，水母離開了，他被父母帶回了船上。

一上岸，他卻忘記了該怎么呼吸，差點因為窒息而死，男孩躺在甲板上，看著天空，有月亮，有星星，它們糊成了一團。

他的眼睛合上了，再次睜開他已經忘記了該如何說話。

吉亞特看著男孩睜開雙眼，溫和的把遮住男孩眼睛的頭發撥開。

“早上好。”

吉亞特說道。

茌海張了張嘴，然后用口型說“早上好。”

吉亞特不知怎么的噗呲一下就笑了起來，然后說“起來走一會，我幫你穿衣服。”

茌海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都是光裸著身子躺在被窩里。

這并沒有使他不自在，因為住在這座城堡后，他都習慣裸著身子睡覺，甚至有些時候內褲也不愿意穿。但是……是這個人把自己脫光的嗎。

不管怎么說好歹是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這樣未免太奇怪了吧。

吉亞特不覺得奇怪，他一本正經地給茌海選了一身衣服，然后示意茌海坐起來。

茌海看著吉亞特這么認真的樣子，又不太意思推辭了。

算了，有人幫自己打理，何樂而不為呢？

他有些自暴自棄地想。

“抬手。”

“很乖嘛，茌海。”

吉亞特一邊扣著他襯衫的扣子，一邊說道。茌海尷尬地揉揉鼻子，結果手很快又被吉亞特拿開“你這樣我不方便。”他說道。

茌海現在僵著身子，動也不敢動了。

“好了，穿褲子。”

茌海一驚，連忙把要伸向被窩里面的手推開，他張著嘴巴，也顧不上在人手上寫了。

「我自己來」他對著口型。

吉亞特說“嗯，我幫你。”

茌海欲哭無淚，他牽起吉亞特慌張落字，在他低著頭急急書寫的時候，沒有發現吉亞特嘴角的笑意，不然他該要好好衡量這位客人的心思了。

“那好吧，”這個家伙語氣透露著一點點遺憾“記得洗漱，我去盛飯。”

茌海連忙點頭。

吉亞特終于出去了。

他看見門被輕輕合上時，深深地松了一口氣。

第6章chapter6

我屬于你

我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唇、頭發絲兒

都是你的

我的靈魂在你的草堆里打著盹

聽著羊蹄聲由遠至近

看著盤旋的白云

如水的氧氣

我可以千變萬化

為了能夠見你所見，想你所想，聞你所聞

我可以從一而終

因為你只是你

我漂泊無依也不會恐懼

我饑寒交迫也不會傷心

因為我能感覺到

你在向我靠近

似風，似雨。

茌海抱著腿，挨著靠窗的墻壁。書垂到了腳邊，他有些困了，最近他好像特別容易犯困。

“茌海，想去海邊玩嗎？”吉亞特直接走了進來。也是最近，他好像習慣了有這么一個人陪在自己身邊。

「我有些困。」他在紙上寫到。

“所以要多出去走走，我帶你去看水母好不好？”

茌海不明白為什么吉亞特為什么對水母熱衷。在吉亞特把他帶入深海之前，他是不會想到，這個人只是想讓他能夠多一點了解自己的族群，能夠更多一點的了解自己。

茌海清楚了這個人的性格，吃飯的時候多吃一口不行，少吃一口不行，他安排妥當的決不允許違背。這種性格在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后越來越明顯的表現了出來。

茌海嘆了口氣，把書放下。

吉亞特揉了揉他的頭“走吧。”

他們是步行去的海邊，這座山林看似與世隔絕實則離海口很近，但因為是私人住宿，所以鮮少會有人登門拜訪。

當地的居民都清楚那座城堡是有人住的，也會告誡外地來客，不要打擾到城堡的主人。

茌海已經有一小段時間沒有出來見人了，他從畢業開始出來的次數本就少得可憐，而在有了吉亞特這個家務全能的男人借宿后，他就干脆蜷縮在城堡里了。

一路上他們遇見了吹著口琴的姑娘，彈著尤克里里的少年，穿過一條賣著各色美食的街道，炸魷魚，烤洋蔥的香氣混雜著帝磨欄的酒味蕩開，五顏六色的水果被切成大塊擱在一個一個小小的鐵盆里待人拾取，火焰在噼里啪啦的燃燒著，微風帶起燒焦木條的氣息。

騰起的火光可以讓視線蒙上一層朦朧的撥動，茌海出神地看了一會。

“還走得動嗎？”吉亞特問道

茌海點點頭，然后直起身子，繼續往前走。他以前怎么沒發覺，這些吵吵嚷嚷的一切，脫離了繁瑣而復雜的關系網絡，都像是變成了生動的畫。在空氣中迸發出旁若無人的美麗與張揚。

他們終于到達了海邊。這時天色剛好，一壺明月，一杯星辰。

吉亞特說“你往海里丟一塊石頭試試。”

茌海在身邊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大一些的石頭。

“用這個。”吉亞特地給他一塊雪白的石頭。

茌海有些不解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