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

    第16章 霸王別姬（六）

    姜離的車就停在梨園外的街道旁，因外面的風(fēng)大，車上的司機(jī)被她吩咐在大堂里喝著熱茶。

    早上出來，蘭州是坐著黃包車過來的，才出了大堂，就愣在了門口，外面空蕩蕩的，原先滿滿的黃包車夫此時(shí)竟然都不見了，滿地只剩下落葉，倍感凄涼。

    姜離暗地里看著，也不由給手下辦事的人大大點(diǎn)了個贊，準(zhǔn)備私底下多給些賞錢，這差事辦的著實(shí)不錯，外頭的閑人都給清理的一干二凈。

    她接過身旁人遞過來的白絨繡邊的紅色斗篷，抖平整后，披在身上，系好頸前的紅繩，才走出門外。

    她裝作不知道，疑惑地看向門口立著的男人，其身后的披肩在風(fēng)中打著轉(zhuǎn)兒，越發(fā)顯得人高挺俊逸。

    “蘭先生，怎么了？”

    蘭州沉默著看著眼前空蕩蕩的一片地，轉(zhuǎn)頭瞟了眼故作無辜看向自己的姜離，心中告訴他，眼前的這一切也許就是這個此時(shí)滿臉無辜的人所做，溫雅的笑容消失在了臉上，他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話。

    難道要他怒氣沖沖的質(zhì)問一個女士，這并不符合他的性情，以他的修養(yǎng)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再說這樣一個女士，千金小姐以這樣低劣的手法來追求你，任是再過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心里柔軟一瞬，更何況，他并不鐵石心腸。

    姜離暗地里注意著蘭州的神色，以她的頭腦，原是萬做不出這樣的行為的，但反過來想想，一個人不可能永遠(yuǎn)是完美無瑕，風(fēng)情無邊，攻略蘭州這樣溫雅外貌，疏離內(nèi)心的反派，這反而是她目前想到的最好拉進(jìn)兩個人的方法了。

    姜離上前幾步，看了眼外面空無一人的街角，好似才察覺到面前人的窘?jīng)r，淺笑的向蘭州提出了邀請。

    “先生搭乘我的車回去吧，這大冷的天，路上刮一陣風(fēng)都能凍死人。”

    蘭州低頭思考半刻，聽見耳畔響起的呼呼風(fēng)聲，終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過顧小姐了。”

    姜離眼睛不瞎，開著玩笑打趣道，“那先生以身相許，我興許會更開心些。”

    蘭州不搭話，眉頭微皺，走下階梯，向外面的街道走去，抿著嘴唇，神色不平不淡，看不出惱怒和生氣。

    姜離看著心里一動，這人怕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己偶爾的調(diào)戲了，這樣想來，她反倒笑了起來，靠著一旁的門欄，沖著前方徑直向前走的人喊道，“先生，你走錯方向了，車停在另一邊。”

    人吶，最要不得的就是習(xí)慣二字。

    蘭州直著身子，向前走，像是沒聽到后面女子的帶著笑意的叫喊聲，身后的錦衣披肩在空中劃過一道痕跡，帶起飄飄落葉。

    姜離這下不敢笑出聲了，只得悶悶地在心里暗笑，這下真是把人惹惱了。

    她走下臺階，對著街道口的對面的轎車揮了下手，示意車跟著走，就跟著蘭州的方向追去。

    人走的不遠(yuǎn)，就是天氣著實(shí)冷，說話都能呼出白氣，姜離只能小步微跑了幾下，伸出手拉住前方飄飛的披風(fēng)。

    低著頭，悶聲悶氣地指了指路邊停著的轎車，把斗篷的帽檐壓了壓，聲音不似先前清脆，壓低了不少，“先生，我錯了，上車吧。”

    實(shí)在是不怪她如此行事，在屋內(nèi)時(shí)，因里面的熱氣充足，說著話也不會吐出白氣來，這到了外頭，姜離發(fā)現(xiàn)說一句話，空氣中都多些白霧，就實(shí)在是不太美觀，就只能悶著聲，希望盡量的優(yōu)雅一點(diǎn)。

    再說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為了把到反派，姜離已經(jīng)丟掉了一切臉面問題。

    蘭州頓了頓，看了眼姜離伸出來抓著自己暗色衣袍的那只玉手，嘴唇再次抿了抿，還是上了賊車。

    車上說不上多暖和，總歸可以擋些風(fēng)，皮質(zhì)的座椅上有些涼，姜離干脆把自己的斗篷蓋在腿上，總算暖和了些。

    蘭州就坐在旁邊，正襟危坐讓姜離險(xiǎn)些覺得自己是哪個浪蕩的富家子弟正在調(diào)戲一個良家姑娘。

    她把手肘撐在車窗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神情，笑臉吟吟地看著蘭州的側(cè)臉，眉眼清秀精致，總是溫溫和和的，倒像沒見過他真正地發(fā)過什么脾氣，那梨園的下人們都說爺待人溫和，臉上總是掛著極淡的笑。

    可就是這么一個人，愛上一個人后，就倔強(qiáng)的厲害，不服輸，對待那個人打心眼兒里好。

    蘭州最后是為什么死的，資料上寫的并不清楚，只是單單的幾句。

    踏遍山河尋一人，戰(zhàn)火紛飛地，疫病一身，孤魂夜里只聞戲曲聲。

    想到這里，姜離不由心中嘆了幾口氣。

    蘭州卻是被身旁的視線盯的難得的渾身都不舒服起來，他忍了忍沒忍住，還是轉(zhuǎn)過了身去。

    ，卻是剛一轉(zhuǎn)身，眼前就多了一本書，像是被身旁的人料到自己將會轉(zhuǎn)身一樣，黑色的厚殼書，里面的書頁從邊緣看都泛著黃色，可見有一定的年代了，他一怔，有些不解。

    “梅大家的手札。”

    隨意地糯糯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懶散，像是這樣的事情只是隨手一做，并沒有置于心上，也不求回報(bào)，這樣輕描淡寫。

    蘭州抬眼，便對上了女孩兒帶著笑意的眼睛，很亮，煙波琉璃，像是蕩漾著一汪春水。

    顧音徽這個人在他眼中無意是很矛盾的一位千金，就像是一位高傲的貴族總是帶著無邊的風(fēng)情，輕佻夾雜著純真，對待喜歡的人無所顧忌，就像撲火的飛蛾。

    這樣的女人總是會吸引人，蘭州不可否認(rèn)，他心里被引動了一塊石板，即將坍塌，這意味著更多的地方即將因?yàn)檠矍斑@個淺笑吟吟的女孩而坍塌而改變，還意味著什么不明而喻，他為她而動心了。

    他道了聲謝，接過書，翻過幾頁，便看了起來。

    兩人像是突破了某種限制，車內(nèi)的氛圍一下安靜下來，只聽得見車門被風(fēng)刮過的聲音。

    姜離看向窗外的落葉，像極了這亂世，都是無根之人。

    北方的仗已經(jīng)有了些明目，稍微心中有數(shù)的人，都有了結(jié)果，這仗終究還是得敗的，可以找關(guān)系的那些商人官員們要不是出國，就是往上市港市那邊走了。

    姜離轉(zhuǎn)頭看了眼深陷在書中的蘭州，心想，該是時(shí)候了。

    第17章 霸王別姬（七）

    自從那天送了蘭州回家后，又過了十幾天，平城的氛圍漸漸地緊張起來，平日里路邊的一些攤子都收了起來，小攤商們都縮在家中不再出門，蘭州的戲園子也關(guān)了，整座城像是沐浴在暴風(fēng)雨的平靜中，底下涌蕩著深深的不安。

    起因是北方的政府開始南下討伐各地軍閥，顧大帥的駐兵之地不巧正是打通南北的要塞之地，首當(dāng)其中被北方政府定為南下的第一步。

    戰(zhàn)爭總是背負(fù)著不知多少家庭的支離破碎與不安，這條消息快速之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