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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意的危險卻又貪戀這短暫的相處,任由自己越陷越深。他甚至明知、明知許清的企圖,卻還在遲疑……蘇遺奴心中一嘆,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的時候,眼底已是一片堅決:“玉求瑕,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的病還沒有好,現在的好轉只是停毒后短暫的恢復,以后,你的身體會急轉而下。”“你所中之毒,名喚無雙雪,顧名思義,你見不到來年的雪了。”“但世事無絕對,御醫正處有一個方子也許能解你身上之毒,但后果卻是,你得付出很多很多。”“這法不知真假,御醫正亦無十足把握,即使治好,你也將武功盡廢。而且更重要的是——”“需要破你的元陽之身。”沉默。面對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蘇遺奴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正在刀尖上跳舞,無論是被告知這個殘酷事實的玉求瑕,還是渴望借機徹底得到玉求瑕的許清,知道這件事后都不會再如原先那樣信任他。但他還是這樣做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遲疑不定的人。自己做出的選擇,便不會后悔。哪怕玉求瑕以后怨恨自己告訴他這個真相,他也不會后悔。治的是玉求瑕這條命,選擇當然得他來做。過去一段時間,徘徊在自己那隱秘不可說的心思當中,他已經變得太不像自己。而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原來那個冷酷又桀驁的錦繡坊主蘇宦郎再次從他身體里蘇醒了過來。日后蘇遺奴回想此事,才發現玉求瑕說的不錯,他們的確是同一類人:整顆心都是黑的,都像石頭一樣的冷硬而堅不可摧,里頭唯一一點赤紅的柔軟,便都全數拿來存放對方的好。寧愿用此生全部的力量筑起銅墻鐵壁,也要守護這那一刻殷紅跳動的溫柔。這時的蘇遺奴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他只是想這么做,便這么做了。但他不懂,玉求瑕卻看懂了。所以只是片刻的沉默,玉求瑕便冷靜地開口:“許清這段時間的變化,也是因為這個治療?”“是。”也不是。女帝當然存著要救玉求瑕的心思,但她真正想的,是通過取得元陽之身,救下一個武功全廢、手無縛雞之力的白壁求瑕。然而身為女帝心腹,這話即使已經叫囂到了喉邊,蘇遺奴都說不出口。玉求瑕聞言卻自嘲地笑了:“我得救了,對她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他當然懂這里頭的彎彎曲曲。“可以,我答應。”玉求瑕話音未落,便看到蘇遺奴猛然詫異地抬頭看他,眼中帶著遲疑,他笑了,“能活誰想要死?你不阻止許清,不就已經是在表態么。”這話……蘇遺奴無言以對。這是唯一的法子,即使再不甘心,卻也只能任由滿心愧疚如潮水般淹沒心房,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將心愛的人送上女帝的床。光是想象那個場景,蘇遺奴便覺得窒息。然而便是在這種窒息般的痛苦中,他的腦子前所未有的冷靜清晰,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地響起:“你答應,我很高興。”“是嗎?”玉求瑕含義不明地反問了一句,笑了,“想來許清也很快就能受到消息了吧。”他從來都知道自己被監視著。蘇遺奴心中想到了這句話。這是當然的,錦繡坊的人為他調度,但他們唯一的主人卻都是許清。包括他的主人,也是許清。平時他們的任務是遵照蘇遺奴的吩咐,保護病重纏身的玉求瑕,而現在他們則是在依照許清的要求,第一時間將事情的進展匯報。果不其然,兩人不過相對無言了片刻,一陣清風便吹進了棲鳳閣。許清來得很快很急,甚至身上還穿著寢袍,微微寬松的衣領口,還能隱約看見一點粉紅的吻痕。當然很快便被她自己注意到,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見她來了,蘇遺奴自然不好再坐著,急忙起身行禮。許清滿心記掛在玉求瑕身上,顧不得觀察兩人間略顯微妙的氣氛,只單單給了心腹寵臣一個嘉許的眼神。她臉上帶著深深的憂愁,又有極為真切的歡喜:“瑕兒!你答應了?!”“瑕兒?那是誰?”玉求瑕慢條斯理地端起小幾上的茶杯,輕輕抿了口香茶,舉手投足間竟是放達超逸,全無病態。這便是那該死的令許清著迷的自傲從容。許清笑了:“好吧好吧,小師父,你又何必再執拗于這些細節,待你我有夫妻之實,這聲小師父,便合該換成瑕兒了。”“夫妻之實?”玉求瑕重復了一遍,含義不明地看了眼許清。“自然,我奪了你元陽之身,自然會對你負責,萬萬不會始亂終棄。日后我會護你終身,讓你一世人平安喜樂,不受半分委屈……”許清侃侃而談道。“那倒不必了,”玉求瑕淡淡道,“只是失一個元陽之身,對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更與你無關——”“小師父!”許清皺眉,音調微微提高,“什么叫做與我無關?你知道你這話什么意思么!”“我的意思是——御醫正只是要我泄出元陽罷,與誰泄,怎么泄,都無所謂不是么?”“我決不允許!”許清咬牙道,“我決不允許世上有別的女人碰你,除我之外,不會再有女人能配得上你!”向來謙和的帝王在這時終于露出了斬釘截鐵的鐵血,強硬無匹地宣告著自己的主權。然而玉求瑕卻仍舊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雙清澈的眉眼當中映不出她的倒映。他的眼里沒有她。他說:“你不可以。”許清一呆。他繼續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試過的,不是么?”許清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而玉求瑕依舊端坐在那里,平靜地看著她,無比殘忍地說出事實:“我對你沒有感覺,你知道的。”是的,她知道。即使她脫光了衣服“意外”被他看見,即使趁他熟睡時對他撩撥點火,即使假作醉酒對他一訴衷腸,他都不會產生男子該有的反應。她不能,即使坐擁后宮三千,然而花了十五年時間,她從來沒能讓玉求瑕情動過,連一絲一毫的反應都不曾出現。她以為他不知道。然而只是她以為。莫大羞恥的感覺襲上心頭,許清恨不得今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恨不得殺光所有在場的人。但是……她忽然看到了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那里的蘇遺奴,她忽然想到了玉求瑕對蘇遺奴不同尋常的珍視。一種渴望報復的惡意從心底升起,她忽然笑了:“不錯,我不能,但不會有別的女人來碰你,我怎么會允許呢?小師父,你說的很對,將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