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神色有些黯傷。

楊葉。

雙腳踏上枯葉堆的細(xì)微聲音讓槿兒發(fā)現(xiàn)了我，我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槿兒纖細(xì)的脖子，脆弱地令人憐惜。

槿兒指了小屋的一排窗子，眼里的霧光我不忍去看，我在那里看見我自己，那個女人比我還美還讓你開心，那天晚上我還張開雙腿讓你抱我…

當(dāng)時你是不是也在心底笑我下賤？為了一個男人不惜出賣自己僅有的尊嚴(yán)？我告誡自己絕對不要這麼想，可心思卻不受控制地往那兒去。

楊葉從後頭抱住我，高大的身軀環(huán)住我瘦弱的肩頭，槿兒，不要去想會讓你痛苦的事，想想容撰，想想艾兒，想想我也好，我們不要再傷害對方，好不好？

愛到了最後，并不一定只剩下幸福，或許還是會有傷害與痛苦。

我低下頭，數(shù)著容撰他們給我的落葉，我知道剛才我不僅傷了楊葉也傷了自己，一股沉重的憂傷幾乎要讓我喘不過氣，如果當(dāng)初我能靜靜地在雪地里死去，所受的折磨會不會少一點？

楊葉走我身前，手握著我輪椅上的扶手，看著我的手指順著落葉的紋路而下，輕輕的道，我們等會進(jìn)屋去喝管家褒的湯，再討論圣誕節(jié)要準(zhǔn)備什麼節(jié)目，嗯？

要過多久，才能忘記一個人？我突然開口問他。

楊葉看著我捧高全部的枯葉，往兩人上方灑去，枯葉飄上天空又落了下來，輕輕砸在我跟楊葉的身上，我撿起一片在他肩上的葉子，輕道，一年？在他美麗的金色發(fā)上又拾起一片，還是兩年？

這次我看見楊葉終於落淚，漂亮的臉上流下兩道濕燙的淚痕，淚珠滴到我的手背上，似乎也將我的心給灼傷了，原來不是只有女人的淚顏這麼美。

下一個落葉的季節(jié)，我還會不會在你心里？

如果能不記得，那有多好？

52

天空開始飄下細(xì)雪，我坐在小窗子前，讓楊葉握著我的手去接下那有如棉絮般的雪白，看著細(xì)致在我手心化為透明的水滴，純潔無暇。

楊葉以大手溫暖著我的手背，將手拉到他嘴邊呵著熱氣，溫潤的目光凝視著我，不要在窗邊了，你的臉都凍紅了。

楊葉這樣說著，一把將我抱離了窗邊，管家在一旁遞上味道十分清淡的熱湯，楊葉怕我感到惡心想吐，總是喂了一口，等了很久才敢再喂下一口。

如果只靠注射營養(yǎng)劑，我無法撐到圣誕日那天。

最近我醒著的時間總是比睡下的少得許多，鎮(zhèn)日的昏睡已讓我搞不清現(xiàn)在是什麼日子，我艱難地吞下一口湯，抬頭問楊葉，都下雪了，圣誕節(jié)要到了是不？

就快到了，槿兒。楊葉摟住我微微發(fā)冷的身體，拿起一旁的毛毯為我蓋上，高大又溫暖的身體像個暖爐一樣圍繞著我，我們會等到那天的…。

前些夜里，我做了個似真似假的夢，夢見我自己死了，楊葉在一邊，垂著頭抱著我的身體，表情看不見，眼淚卻不停滴在我的胸前跟臉上，嘴里還說著要跟我一起走，我聽了心里很慌，這一驚也醒了。

我不要楊葉跟著我走，如果當(dāng)初沒有以容撰那兩個孩子拖住他，我想他會的。

去年的圣誕樹也是你布置的，今年還想掛那顆最高的星星嗎？

我知道楊葉是為了我而笑，我看見他黑澄的眼中藏著比憂傷還要深沉的絕望，所以我要笑得比楊葉更開心，更顯得幸福。

兩人最終還是得歸於原點，不單是我們，身為人都必須走上這途，只不過我們比一般人更早面對。

我不愿見到夢中的楊葉，所以我笑得比往常燦爛，我聽見我自己細(xì)柔的嗓音，已沒有太多的氣力，今年你一樣要再抱我上去給圣誕樹掛裝飾。

隔天，楊葉輕柔地將我喚醒，為我穿上厚重的毛衣，又覺得不夠再替我添上一件輕巧的羊毛外套，瘦拎拎的我總算看起來有點福相，我疑惑地看著他，這副打扮感覺好像是要出門？

楊葉見到我困惑的眼神，笑著親吻我的鼻尖，我們今天出去買圣誕飾品。

我看向窗邊檻子上的兩對瓷偶，示意楊葉去將它們收進(jìn)盒里，我怕出門了，沒人看顧好瓷偶，要不注意摔壞了，重作的時間大概要很久。

自己也不知道有沒有時間等。

楊葉不知道我的想法，暫且將我放在床頭，走到窗邊把那對人偶收下，再回頭將我抱出房間，管家走過來，笑著跟楊葉說車子已經(jīng)熱好，隨時都能出發(fā)。

楊葉抱著我從後座進(jìn)了車子，吩咐司機到市中心，路上已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車子在一家裝飾精品停下，我看著楊葉拿了一堆東西，有小矮人、小鈴鐺、小禮物還有拐杖糖在我眼前擺著，要我選出喜歡的，我隨手拿了幾樣，楊葉便要人包下送回大屋。

我們又坐上了車子，心底有些疑惑，只是為了挑裝飾品，楊葉絕不會在下大雪時帶著他出門，正當(dāng)我心里這樣困惑，楊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槿兒，你看看右邊。

車子不知何時已來到我以前討生活的老街，幾個穿著西裝筆挺的男人發(fā)送著冬衣跟熱得冒煙的食物給那些在老街生活了一輩子的乞兒，那些人臉上的欣喜與疑惑他看見了，而楊葉的心意他悄悄地放進(jìn)心底，他的回憶里。

以後每年的圣誕夜，我也會為了你去照顧這些可憐人…

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樣…？我輕輕問著。

如果楊葉肯早一點愛我，早一點為我做些事，今天是不是就不必分離？

我不知道，昨天你在窗前看雪，我就想為你做些什麼…，只要你能有一點開心，這樣就足夠了…。

我回頭抱住楊葉，勾著他的脖子在他懷里流著熱淚，悶著啜泣的聲音回響在開著暖氣的

車?yán)铩?/br>
夢回殘槿(53)最後的回憶

圣誕節(jié)的那天，下了一場大雪，我望向窗外白蒙蒙的世界，艾兒他們開車來不知會不會碰上什麼危險，應(yīng)該要取消的，也不是一定要辦圣誕宴會不可。

屋里暖洋洋的一片，楊葉怕我太過擔(dān)心，已經(jīng)開始用手機連絡(luò)沒到的人，終於全部的人都到齊，唯獨缺了韓垣，兩個孩子忙著在圣誕樹下為我拆禮物，我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我相信韓垣會來。

韓垣到的時候，剛好艾兒正準(zhǔn)備了禮物送我，韓垣捧了一束百合，清清香香的，站在門邊凝視著我。

楊葉像是知道我跟韓垣需要一點空間談話，抓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往餐廳走去，說是要給他們吃大火雞的雞腿，艾兒跟甯軒當(dāng)然也不會插進(jìn)我跟韓垣之間的談話，也跟著楊葉一道去了。

我公司忙，來晚了。

韓垣將百合放到我腿上，那種舒服的香味有點類似他身上的暗香，總是輕飄在他周圍的空氣中。

沒有準(zhǔn)備什麼禮物，抱歉。

我捧起花束，湊過去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