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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杜聿展顏一笑,將感激的話壓在心里,跟著去了屬于他的考室。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蘇凌收斂了唇角的笑意,對杜聿道:“多謝修遠了,父皇想看一看她能考什么樣?!?/br> 他之前已同此次的考官打過招呼,但到底還是不大放心,親自走這一趟,才能真正安心。 杜聿笑笑:“她學問好,想必皇上不會失望?!?/br> — 程尋進了考室。 所謂的考室,就是號房。高六尺寬三尺的小黑屋,并不敞亮。 為防止作弊,所有考生筆墨紙硯、蠟燭以及期間膳食均是朝廷統一提供。 程尋略微打量了一下考室,就開始坐下。少時得了考卷,認真分析。她暗示自己,只當是還在崇德書院,這只是尋常的月測。 把考試當做平時即可。 考室的環境并不甚好,至少隔音效果不怎么樣。她正認真冥想,隔間的考生嘩啦啦抖試卷的聲音教她心生煩悶。 默念了兩遍,她調整好了心態,才又繼續忙自己的。 詩、賦、論、經、史、制、策、算,考試的范圍廣,考察的內容就相較于正式的科舉淺了一些。而且并不像科舉那般分為三場,而是所有試題一起發下來,要求在三日三夜內寫完。 這時間給的算是充裕,但連續高強度的考試非常磨人。 程尋史、制、策、算都學的不錯,尤其是算,更是她的特長。她干脆由易到難,一門一門來。 先將自己擅長的給寫好,至于自己不大擅長的,她一直惡補著,自覺也還行。牢記夫子們的叮囑和教誨,她想,她這一次比她過去的每一次測試都要認真。 認真應試的程尋,甚至幾乎忘了時間的流逝,只有餓極了時,才吃些東西,灌點冷茶,繼續。奇怪的是,精神高度集中的她,竟然很少覺得疲憊。真累了,就收拾一下書桌,趴著趴一會兒。 所有題目完成,她檢查了數遍。待能夠交卷出去時,她只覺得身心俱疲。 貢院門口站了不少人,都是接考生的。 從貢院出來的考生,神情各異,有一臉興奮,自信滿滿的,也有嚎啕大哭的。 程尋隨著人流走出貢院,在喧鬧的人群中,聽得有人喚她:“程公子,程公子!” 她循聲望去,見到一個熟人——蘇凌身邊的侍衛燕山。 周圍亂糟糟的,都是接自家考生的人。程尋驟然見到熟識的人,心里一暖,也跟著露出了笑容。她揮了揮胳膊:“燕山!” 燕山身形靈活,在人群中走來走去,很快到了她跟前,輕輕拍了拍她肩頭:“程公子,我家公子在那邊等你。” 他伸著胳膊,護著程尋走出人群。 程尋果然看到了??吭谝贿叺鸟R車。不是蘇凌先前送她參加考試的那輛,而是她平時乘著進宮的馬車。 她心頭一熱,大步走了過去,掀開車簾,向里望。 蘇凌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長衫,雙目微合,倚著馬車壁。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到來,他也不睜眼,微微一笑:“呦呦,上來吧。” 程尋笑道:“好啊。” 考試完了,真的是一身輕松呢。 她跳上馬車:“你等了多久了?” 蘇凌睜開眼,眸中流淌著笑意:“沒多久……” “好久了,天不亮就來了!”燕山的聲音忽的在外面響起。 程尋不說話,她微微低了頭,眉眼彎彎,自己指了指車外,似乎在說“我都知道了呢?!?/br> 蘇凌雙目微斂,仿佛沒聽到燕山的話,他輕咳一聲:“考的怎么樣?” 考的怎么樣? 見程尋皺眉,他心里一沉,心說,這多半是沒發揮好了,忙道:“這種考試,并不能真正彰顯人的水平,也看不出人究竟有沒有真才實學。你三哥不是都沒參加嗎……” 程尋微怔,很快意識到他是在安慰自己。她心中暖流涌動,笑嘻嘻道:“我覺得還成吧,反正盡量都答了,字寫的也可以,卷面干凈,沒有污漬?!?/br> 反正考都考了,想也沒用。 她打了個哈欠:“就是我好累啊,趴在桌子上,yingying的,也睡不好,連張床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為什么要所有科目一起考試,三天三夜啊,啊呀,這都不是拼學識的,這分明是拼身體的。我隔壁那個,考到第二天,就被抬走了……” “死了?”蘇凌神色微變。 程尋擺手:“不是不是,暈過去了。每隔一個時辰,就有人巡視,見他暈倒了,就抬出去就醫了。你不是巡考的么?你不知道?” 蘇凌笑了笑,沒有說話。 而程尋略一思忖,已經明白了過來,巡考組的成員肯定是特殊的,未必會時時刻刻都守著貢院,時不時來看一兩次,就算是認真負責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么了?”蘇凌皺眉。 程尋嘆道:“我舊日的兩個同窗,杜同學成了主考官,蘇同學呢,則是巡考官,只有我,是個考生。唉……” 蘇凌沒想到她在想這些,不由輕笑。 程尋瞥了他一眼,又道:“如果我真考中了,將來說出去,我豈不是成了杜同學的門生?同窗變成門生,好丟臉?!?/br> “你為什么不想著你考中狀元呢?”蘇凌笑問,“同窗好友都是狀元,豈不是一樁佳話?”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花費太多時間??此谋憩F,知道她考的大約不錯,就夠了。 程尋嘻嘻一笑:“狀元嘛,就不想了。” 她對能夠平等地參加科考,一直有些執念。今天算是了卻她一樁心愿。 想到在這中間出了大力的蘇凌,她忍不住伸臂抱了抱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 蘇凌見她抱了過來,極其自然地回抱她。 然而剛一伸出手,就被她掙開。他訝然:“怎么?” 程尋低頭看一看自己,苦了臉:“三天三夜沒洗澡了,你不嫌棄我,我都嫌我自己?!彼鸶觳?,嗅了嗅,好在沒什么奇怪的味道。但她仍是小心翼翼往旁邊挪動了一下,試圖遠離蘇凌。 她這舉動教蘇凌哭笑不得,不過他一直知道的,他的姑娘向來很在乎在他心里的形象,之前還不止一次問過他,有沒有覺得她臉黑不好看。 程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還好,不算亂。她盯著蘇凌:“你有鏡子么?我看看我臉上粉掉了沒。” “沒有,沒掉?!碧K凌毫不猶豫道,“你不是困了么?歇一會兒吧。”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肩頭:“呶,這兒,還有這兒?!闭f話間又指了指自己的膝頭。 程尋一臉警惕,連連搖頭:“啊,不,我得回了家,沐浴之后,再休息?!?/br> 她確實困,可此刻偏生清醒得很。她想,可能是高度精神太久了。 馬車還在行著。程尋這才想起問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