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對上了身后小粉獸的那雙大眼睛。他想起來了，幾千年前他似乎還見過另外一只兇獸的獸形。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劃了一個簡單的符號。在看見混沌猛地睜大的雙眼后，薛展心里的怒火瞬間被懊惱吞沒。而呆呆的和他對視的混沌，卻飛快地把腦袋別到一邊，避開了薛展的視線。

薛展的手還是維持著在空中的姿勢，他僵硬著身體，手指一根一根地收攏緊握成拳。他沉默片刻后，轉身抓著機械槍扎進泥地之中。原本貼成一直線的機械符盡數聚集在他機械槍周圍，符紙形成一個圈。

“破！”

隨著薛展把機械槍從地上拔了出來，機械符化成一道紅光四散開來，帶來的沖擊波把整個鯨牢里的幻象全部清除了一干二凈。薛展實力還沒有恢復完全，破完幻象之后，他整個胳膊都在發麻。他下意識地瞧了一眼角落里的混沌，混沌卻只給他留了一個小小的背影。

薛展那張妖孽一樣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憂愁，他收了靈器斂了靈力。

“后生，梼杌就交給你了。”薛展交代了一句，便從辛騅和梼對峙的場子里退了出來。

梼杌么？辛騅望著眼前的巨獸心里頓時了然，既然是這樣，那一切就可以說的通了。難怪，這個家伙會被囚禁在這里，也難怪這個所謂的梼會是一個無影無形的幻象。

辛騅迎上梼那張扭曲的人面，他嘴角微微往上翹起，“你變形除了占地方之外，對我來說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在看見梼那雙巨大的眼睛里裝滿怒火后，辛騅十分滿意。他抓著靈器的手慢慢用力，竟然硬生生靠著蠻力把梼推后了好幾步。梼的爪子陷進泥地幾十厘米的深度，依舊是沒辦法阻擋辛騅的推力。

“她來了……”

梼本想動手反擊，熟悉的氣息讓他身體一頓。他突然對著某個位置嘿嘿地笑了起來，聲音違和又病態。他現在的表情仿佛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得到了盼望許久的糖果一般。從那股氣息靠近以來，梼的注意力就再也沒有分散過。

“你終于來了。”

梼癡迷地望著鯨牢的某個方向，他的龐大的獸身一點點縮小，變成了最初的人形。他徒手推開辛騅手里的大劍，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辛騅沒有阻止梼的動作，他收了手里的靈器，在原地站定。趁著梼被那人吸引的空當，他特地回頭看了看待在混沌身邊的趙贏。趙贏還在昏睡中，雙眼緊閉，血契反噬讓他看起來虛弱不堪。

回想起他跟趙贏第一次見面，小白眼狼那時候不愧是真的小白眼狼。囂張跋扈，不可一世。誰曾想，趙贏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么脆弱，仿佛下一秒趙贏就會憑空消失一樣。辛騅心里酸酸澀澀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等他回過神來，原本待在鯨牢之外的梼杌居然被人從好幾米遠的地方，扔到他的面前。辛騅微微一愣，他蹲下身把一臉狼狽的梼杌給扶了起來。

“謝謝。”梼杌跟辛騅道了聲謝，她拍了拍裙擺上粘上的泥塵，面色如常地開口說：“幾千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我是不是老樣子你不應該是最清楚的那個人么？”梼頂著一張詭異的笑臉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披散的長發變得亂糟糟，慘白的臉上多了不少抓痕。看樣子，在剛剛那段短暫時間的爭斗，還挺激烈。

梼杌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站在原地，沉默地望著迎面站在她面前的梼。她的眼神很復雜，很深很沉。梼杌仿佛是在透過梼，去看另一個人一般。

而梼很顯然挺享受自己被梼杌這么看著，他咧開嘴角嘻嘻地笑著說道：“怎么，幾千年了你想通了？”

梼杌依舊沉默著，如果不是她垂在雙腿兩側的手緊握成拳，恐怕連站在她身邊的辛騅都察覺不到她的情緒變化。

得不到回應的梼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大步朝著梼杌走了過來，兇相畢露，煞氣十足。積壓了千年的怨氣，終于在這一瞬間爆發了。

梼伸手用力捏緊梼杌的脖子，他咬牙切齒地開口說：“你終于還是良心不安，想要來贖罪了嗎？”

“那就給我回來，把你從我這里搶走的東西還給我！”梼用幾近瘋狂的聲音對著梼杌嘶吼著。他雖然一副恨不得梼杌去死的架勢，可他緊握著梼杌脖子的手掌卻沒有什么太大的動靜。和梼杌一樣，他似乎也在透過面前這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卻看深藏在背后的另外一樣東西。

梼緊咬著下嘴唇，他本來不算紅潤的唇色被他咬的毫無血色，他的下嘴唇因此被咬出一圈深深的牙印。他對梼杌又愛又恨，三千年的鯨牢時光，他被孤獨折磨到只能用絲線cao控那些幻象，好給自己解解悶。

而他最期待的，大概就是每一千年鯨牢和梼杌的擦肩而過。單單是看上幾眼，就能讓他那顆死掉的心重新活過來。

他貪婪地看著被自己掐著脖子，卻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梼杌。他的另一只手攀了上來，粗糙的掌心在用撫摸自己臉頰的力道，摸著梼杌那張白皙細膩的臉。

一聲輕嘆過后，梼的聲音再次響起。

“杌，回來吧，和我在一起，就像我們曾經那樣。”

第85章第85章

梼的話仿佛一道驚天炸雷一般，把混沌跟薛展都說懵了。薛展見識過的大場面多，驚訝的表情也就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不到。他饒有興致地望著那邊的一男一女，一體二魂這種情況，居然能出現在兇獸身上，也是有趣。

薛展看沒幾眼就發現一直躲著自己的混沌也看的出神，他心里頓時有點不痛快。他拎著混沌的后脖頸把他放在自己的身后，完事語氣酸不溜秋地開口問：“看什么呢，眼睛都看直了。”

混沌不理會薛展的質問，他從薛展身后鉆了出去。望著那一男一女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呆滯。沒等他呆上幾秒，薛展抿著唇又把他提到一邊。

“別看了。”薛展老不高興地說了一句。

混沌雖然看不見，但兩耳朵卻一直豎的老高。在聽見梼杌果斷的拒絕后，他稍稍松了一口氣，連帶著豎起的耳朵也因此耷拉了下來。薛展看的直咬牙，奈何自己是沒理的那個，他也只能閉嘴干看著。

“我們不可能再回到曾經了。你知道的，如果我答應了你，我能得到的下場會是什么樣。”梼杌轉身不再去看另外一個自己，那個叫梼的男人自從和她的本體分離之后，互相成為敵人就是他們最終的宿命。

她的答案顯然在梼的意料之中，在自己示好的邀請被無情的拒絕后，他非但沒有表露出憤怒，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靜。他慢慢靠近梼杌，瘦的跟雞爪一樣的胳膊搭上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