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梼杌帶著他們來到這個巨大的平臺后，就徹底沒了動靜。她抱著混沌站在平臺最邊緣的雕花石欄前微微仰著頭，她的目光定格在頭頂的那片云上方，嘴角擒著笑。

“這里是觀鯨臺哦，當年修它我可沒少花功夫。”梼杌自言自語著。她似乎因為這句話想起了什么，明媚的眼里有一瞬間的異樣。說完這句話后，她便又一臉專注地看著頭頂上的白云。

又是一段漫長的等待，一直靠在旁邊木亭柱子上的幸騅冷冷地開口問：“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戲？”

“啊……”梼杌回頭，紅唇稍稍往上翹了翹。她食指點唇，“小聲點，馬上了。”

說完梼杌再次回過頭，她繼續維持著剛才的姿勢。沒過多久后，一陣陣沉悶如同悶雷一樣的聲音從厚厚的云層里傳了出來，整個平臺跟著小幅度地顫了起來。

“來了來了！”

梼杌略興奮地回頭看了一眼幸騅，她瞇起雙眼，舉起左手食指直指她頭頂那片云。剎那間，風起云涌，以梼杌為中心向外延伸幾十米的距離之中，原來浮在頭頂的云形成漩渦瞬間消散無形。

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沒了云層的遮擋，一抬頭他們就能看見一個巨大的深藍色怪物一邊朝他們怒吼，一邊緩慢地朝著他們游動。隨著怪物的游動，周圍還沒被驅散的云霧全被它龐大的身軀盡數給擊散了。

浮云散去后，他們才徹底看清楚這個怪物真正的面目，一條原本應該生活在大海里的鯨魚。只不過這條鯨魚的體積要比海里的鯨魚大上好幾倍，那東西連本體帶影子烏壓壓地壓下來，讓人難免會產生一種那東西要掉在自己腦袋上的錯覺。

趙贏在看清那玩意的時候，手無意識地往旁邊抓了抓。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剛才荒唐的舉動，他趕緊把手縮了回去，兩只手攥成拳頭死死地抵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啊，你居然還留著他！”一直窩在梼杌懷里的混沌一看腦袋頂上的怪物，立馬掙扎著把腦袋鉆出來質問道。他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心里又著急又擔心。

梼杌目不斜視地看著空中的大鯨魚，“好玩。”

“你！”混沌知道梼杌的性子，他沒辦法，干脆跳上梼杌的肩頭，齜牙咧嘴地朝空中的大鯨魚低吼。

幾千年前他們就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他們四個都是被天拋棄的可憐人，有些時候難免會產生惺惺相惜之情。他們四人之中，數他和梼杌關系最近，他自己在一棵樹上吊死兩次，這次他不希望梼杌也跟他一樣。

梼杌顯然是沒想到混沌會做出這種舉動，片刻的呆滯之后，她笑了笑，任由混沌站在自己肩膀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回頭對著那條大鯨魚展開雙手，“來吧。”

鯨魚被她這個動作給激怒了，它在空中用力翻滾著自己巨大的身軀，掀起的層層氣浪差點把站在一旁的羅恒給吹倒在地，就連趙贏也被吹的有些站立不穩。

站在離鯨魚最近的梼杌沒有受到一丁點影響，她穩穩地站在原地，冷淡帶著一絲魅惑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從她嘴里傳了出來。

“鯨落一次過千年，我們又見面了。”

回應她的是鯨魚更加狂躁的叫聲，偏偏它除了憤怒地拍打尾鰭之外，移速卻慢的可憐。如同一個巨大沙漏中的流沙一般，緩慢卻又十分規律地游動著。

巨大的絕望感從巨鯨身上擴散到在場每個人身上，幸騅他們身上有靈力，勉強能抵擋掉大部分，而羅恒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鯨吼的第一下就兩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好在他站的位置靠后，除了趙凜察覺到他的狼狽之外，倒是沒讓別人發現他的難堪。

“沒事吧？”趙凜趕緊給人扶了起來，“我們站遠點。”

趙凜扶著羅恒往后退了幾步，等羅恒站穩后，他才撒開手走到離羅恒有一定距離的地方站著。羅恒低著腦袋，沉默了片刻之后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可惜他的聲音剛說出口，就被巨鯨攪動的風聲蓋了過去。

眼看巨鯨越來越近，梼杌似乎覺得還有什么不太夠。她抬起腿踩上石欄，一用力，她整個人站上了纖細狹窄的石欄上方。依舊是雙手展開的姿勢，像是在挑釁一般。果然，巨鯨更加躁動了。

幸騅看不懂梼杌的把戲，這種場面莫名讓他隱約覺得有點不安，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再節外生枝。他朝梼杌走近了幾步，召出靈器以防萬一。

察覺到幸騅接近的梼杌猛然回過頭，她嘴角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只見她微微啟唇，開口對幸騅說道：“你來的正好。”

“梼杌，你想做什么？”混沌是第一個察覺到梼杌動機的人，他剛想回頭提醒幸騅，結果很快就被梼杌死死地捂住嘴巴。

梼杌低頭對著炸著一腦袋毛的混沌比了噓的手勢，隨后她再次抬起手指向天空。原本被某種無形鎖鏈牽制住的巨鯨在這一剎那，消除了自身所有的束縛。

頓時巨大的威壓感把幸騅整個包圍了起來，他飛快抬頭一看，一張血盆大嘴正急速朝他所站的位置俯沖過來。幸騅拔出靈器，飛快往后跳了一步。巨鯨的面積過大，在僅剩的時間里他根本沒可能逃離這個危險區域。

快速思考幾秒之后，幸騅把已經變成大劍的靈器橫在自己面前。他閉上眼，食指輕點刀刃，開始肆意釋放自身靈力。不過十幾秒，幸騅的靈力幾乎充斥著整個觀鯨臺。

巨鯨在離幸騅僅僅幾米的高度時，被幸騅的靈力整個阻在空中。沒有儲靈器的壓制，加上求生本能的驅使，幸騅幾乎很快就顯出嗜血的本性狀態。他單手執劍，另一只手召出幾張藍符盡數朝頭頂的巨鯨扔了出去。巨鯨龐大，藍符很容易就命中了目標。

幸騅扭曲地笑出聲，他抬起胳膊，朝天五指成爪，貼在巨鯨身上的藍符隨著他的動作發出滋滋的聲音。嘭的一聲，充滿他靈力的靈符同時爆炸。巨鯨痛的又開始翻滾了起來，這次它掀起的氣浪要比之前要強上不少。

站在遠處觀戰的趙凜跟羅恒，已經往后又退了十來步，就連梼杌本人都躲到安全區域優哉游哉的看起戲來。觀鯨臺除了暴走的幸騅，就只剩下強行留在原地的趙贏了。

暴走的幸騅失了理智，暫時擊退巨鯨后，他根本就沒考慮要趁這個機會逃離。幸騅舉起靈器一躍而上，泛著藍光的大劍在半空劃出一個弧，精準地落在巨鯨的左眼上。隨著一陣哀嚎，巨鯨的血液幾乎把幸騅整個都染成血人。

聞到血腥氣的幸騅顯得更加興奮，他抬起手掌心又召出幾張藍符。就在他想繼續玩弄這個龐然大物時，左手手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僅僅是幾秒鐘的遲疑，巨鯨突然一個俯沖，它張開巨大的嘴，把幸騅整個人吞了下去。

一直在下面觀戰的趙贏猛地瞪大眼睛，趁著巨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