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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想竟能喚醒曲游春,可殷無疾自散魂魄……罷了,帶著念想而活總是好的。孟真扶起曲游春,看著宴重明的陣法即將完成。不過片刻,虛空之中臺階浮現,長長的石階蜿蜒而下。四人走了上去。石階通向神廟的后殿,原先的石屋被摧毀,眼前的神廟一如往昔,前殿人聲嘈雜,應該是那些等了一夜的城中百姓。神廟中滿城百姓因殷無疾的庇護,曾食用過橫公魚,病邪不入。因此抽取不了魂魄,所以劍靈才耗費巨大神魂之力設下的“織夢”之境,意圖擊殺孟真,卻沒達到目的。如今曲惜秋已死,陰謀敗露,不知他接下來要做什么。殷無疾去世,神廟四周的禁制解除,連同整個山上的結界也一同消失。小范圍的庇護雖已不在,但整座王都卻恢復往日寧靜,沒有了橫公魚作亂,這仍是一方祥和的化外之地。殷無疾身為神廟祭司,庇護一方百姓,曾經為了招魂,不惜以身受罰出奇肱國,只為尋找彼岸花。如此,也算求仁得仁吧。祭司大人身隕的消息傳來,神廟里一片寂靜,隨后便是悲聲慟哭。滿城百姓虔誠跪拜,念誦往生咒。山間晨霧渺渺,誦經聲連綿不絕,如同一支送別的挽歌。晨鐘悠悠,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肅穆莊嚴的神殿籠罩一層金光,曲游春拿著玉牌在壁龕里找到一只盛放他母親遺骨的盒子。他抱著盒子,最后再看一眼山間神廟,“去城南吧。”.春光滿地,無處告別。跋涉千里,卻赴一個沒有結局的約。朝夕暮旦,寂寞如雪的少年;青絲華發,參商永隔無言。你死之后,我方覺歲月漫長,夏日凄涼。一朝逝去一夕惘山河莽莽,人轉幾世去國久遠亦還鄉。……御風而行的時候,孟真頭痛的厲害,腦中幻影繁雜,各種咒怨之聲在腦袋里輪番轟炸,煙雨螺里封印的記憶叫囂著要出來,越是施展靈力越是記憶混亂,他想招出歲華劍,卻是無能為力,前方三人的影子都有些模糊,他想喊宴重明,可是一口氣提不上來,身體一沉,便直直往下墜去。就在這一瞬,孟真心里閃過惶急,如果他不能回到引夢湖,與宴重明走散,那么前路全然未知。巨大的空茫襲來,他心里生出一絲害怕。樹枝劃破臉頰的時候他全無所覺,直到一個熟悉的臂膀在他落地之前接住了他。那一刻,所有的惶惶無助頓時有了皈依。宴重明似乎在焦急的喊些什么,他腦子嗡嗡作響,什么都聽不見,可他心里忽然覺得委屈極了。“疼……疼……”眼淚控制不住的洶涌蔓延,孟真也不知道是頭痛還是臉痛。或者他哪兒都痛,但哪兒都沒感覺,他只是想宣泄先前不安的情緒,宴重明心慌意亂,探一絲靈力查看,孟真不管不顧,嘴里喊著疼,哭個不停,發泄委屈。終于,哭累了,心安了,陷入昏沉……城南的荒宅里,曲游春在后院修葺,整理出一塊安詳的歇息地,默然安葬他母親的遺骨。前院的江渡云站在門前,仿佛站成了一尊石雕。君上現在無暇與他計較,但越發冷冽的神情,讓他心驚。他也看見了剛才那一幕,孟少莊主失足掉落,君上方寸大亂。先前他還以為君上故意疏遠孟少莊主,但顯然不是。君上在幻境里受了傷,驀然醒來時,眼睛只看得見孟少莊主……他沉默的站在那里,第一次思考與琴無關的東西。第57章宴山冰雪已情迷(一)天地之間一片銀白,寂靜。山后一座宮殿隱于云霧之中,只有樓閣佇立,樓閣里溫度適宜,二樓緊鄰寢殿的書房,宴重明一攏墨衣,伏在案前,正落下最后一筆。他仔細看著畫中人,眉眼不自覺的柔和。案頭已經堆積了厚厚一摞卷軸,他將最新的一幅收起。窗臺前青羽的身影掠過,帶來了玄音君的一封回信。青羽留下信就安靜的飛走了,宴重明指尖靈光微動,信上內容就浮現眼前,他略過前面關于最近冥界各種動向的陳述,直接看到那一句:“短暫失憶后,三日內需回引夢湖。”還有那句“每次失憶,都不記得任何人。”后面還有一堆囑咐讓把人盡快帶回去云云,宴重明直接忽略。察覺寢殿有動靜,宴重明正要過去,一人直接推門而入,剛睡醒的孟真還穿著一身雪白的褻衣,光著腳,他看見窗邊的宴重明,有些迷糊,似乎沒想到此處有人,呆愣在那里。宴重明大步走過去,直接把人攔腰抱在懷里,輕聲問:“怎么不穿鞋?”孟真不及驚呼,近處看眼前的男子,有些不確定道:“重明哥哥?”宴重明身形一滯,心頭微顫,他看著懷里的人,輕問:“你喊我什么?”孟真仔細打量宴重明,終于確定道:“不是你親口說的,你是我的重明哥哥嗎。”說完了孟真還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他每次喊疊聲的時候,莫名羞恥。宴重明心中忽然涌現巨大的歡喜,他緊緊抱著懷里的人,推開寢殿的門,在榻上坐下。他顫聲道:“你記得我。”孟真聽了這話,頓時一臉苦惱,“我好像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就記得你。”他一覺醒來,腦中空白一片,什么都不記得。就在剛剛推門而入看見窗邊宴重明的那一刻,心里卻涌出一段記憶。那時他們在海上的船艙里,眼前的人讓自己喊他重明哥哥,還給了他一把緋色的劍……宴重明忽然感覺就像是一種失而復得的驚喜,用力抱了抱孟真。孟真被他抱的喘不過氣,掙扎一下。“冷不冷?”宴重明放松一些,從床邊拿了一件白色衣裳過來,這件衣裳同他身上那件是同樣質地樣式,只是顏色不同。孟真不冷,這間屋子都很暖和,只是他穿成這樣還被宴重明抱在懷里,頓時有些羞赧。他連忙去拿那衣服要往身上穿。宴重明輕笑一聲,放他下來,卻也阻止了他的動作。然后孟真僵站在那里任由宴重明給他穿好了衣裳。結果穿完了衣服,宴重明又要給他穿鞋。孟真想要掙扎,宴重明卻將他按坐在床上,并不著急,而是歉然道:“你昨日從樹上掉下來,哭了好長時間。都怪我沒看好你,所以我心中十分內疚。”孟真全然不記得發生的事,聽宴重明如此說,頓時耳朵泛紅,什么叫哭了好長時間。他可不是小孩子,摔著了還要哭一哭。宴重明忽然伸手摸摸孟真微腫的眼角,輕聲道:“是不是眼睛還有些酸?你真是哭了好長時間,一直叫疼。”孟真聽他一說,確實是感覺眼睛酸疼,他還以為是沒睡好。看來還真是哭了,頓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