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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理之中。本以為他不飲酒,其他人盡情喝個痛快。結果宴重明又勸大家都不要喝酒,繼而解釋今日不宜飲酒,說是待會兒還要去寺廟祈福,難免沖撞神佛??此f的鄭重,也并非沒有道理,于是眾人都舍了喝酒的心思。點菜的時候宴重明又表示他不能吃辣,本來此次就是為了宴請孟真和宴重明,見他如此說,自然是一桌子清淡。孟真倒稀罕起來,至于飲酒會不會沖撞一說,他不清楚,但宴重明居然也不吃辣,他真稀奇。原來宴山君是怕辣呀,還以為沒什么是他怕的呢。孟真自己不吃辣,倒不是怕辣,反正沒味道,而是吃了嗓子痛,所以他偶爾吃東西會自覺避開辛辣的食物。孟真悄咪咪記下宴重明這個習慣,暗想也許哪天能用上呢。縱然無酒,一桌人還是吃的盡興,經此一事,彼此間都親厚不少,各人詢問來歷,結交閑話,直到外面梵樂悠悠,旌旗蔽日。這是寺廟燒壇誦經,施咒祈福的儀式開始了。眾人離開酒樓跟著人群往河邊的元興寺走去,一入寺廟,到處是虔誠誦經的僧人,領到蠟燭,自發去大殿祈福,這種心懷摯誠的儀式無聲而肅穆。孟真放緩腳步錯開了人群,擁有長生無極的仙人向來不會在意所謂的超脫,因為他們本身就在輪回之外。孟真隱在院中一棵菩提樹下,看著人來人往的大殿,有些沉默。宴重明去了大殿,孟真見他點了一只蠟燭,不知和寺院的住持說些什么,神情凝重,然后他虔誠的跪在殿中,雙手合十,誠心祈禱。看著殿中那個身影,孟真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沉悶。宴重明的師父南華尊者,宴山鏡靈宮前任主人,九重天外的隱世神尊,心系蒼生,毫無爭議的三界第一人。就是這樣一位幽居世外的尊者在三千年前那場滔天浩劫之中,為了阻止魔尊滅掉三界的野心,毅然出山,并攜其首徒宴明于危難之時救萬民于水火。彼時,南華尊者一柄神劍七星龍淵,長嘯三月不絕,鎮守仙界一方安寧。然而,英雄總是悲情,故事并非完美,最讓人遺憾的是,南華尊者在此役中受了重傷,回到鏡靈宮,不久便魂消身死……三界聞此噩耗,默哀嘆息,更規定三年內不得行慶祝之事,宴重明從此更是長居鏡靈宮,定下了外人不得入內的規矩,保持南華尊者身前的歇息地不被打擾。孟真一時怔楞,心中泛上一些難以言說的情緒,其實早在看見宴重明用心做那一盞荷花燈的時候,孟真就有些明白,師恩深重,縱然三千年已過,但那些恩情猶存。他看見宴重明走進大殿的時候,潛意識就停了下來,他也說不上來心中是何感覺多一些,害怕?愧疚?追悔?可能都不是。他只是忽然不知此身為何?這一生又將歸于何處。物是人非,去而復來。三千年華,不過一瞬間。“噯,小云,真是你呀。你怎么在這里?還來的這么早。”一個明朗的聲音打斷了孟真有些恍惚的神思。一身紅衣張揚的姬無行拿著兩盞荷花燈分開人群往這邊過來,身后還跟著溫順柔弱的南黛。姬無行看見孟真,一臉驚喜,邊走還邊道:“還是南黛眼睛好,這么多人,他就說樹下的人是你。”孟真對二人彎彎嘴角,看見姬無行自己捧著河燈,估莫前幾日被宴重明刺傷的手臂已無大礙了。不過他還是問了句“傷勢如何了?”問完他就有些后悔,他最是了解姬無行順桿爬的性子,果不其然,姬無行一聽這話,馬上一副手臂使不上力的樣子,孟真只好幫他拿著河燈,拒絕了他要靠過來的企圖。“尊主,你忘了那日醉酒你做過什么啦……”南黛適時拉拉姬無行的衣袖,小聲提醒。孟真有些驚嘆他二人關系不錯么,那日姬無行醉酒,南黛并不在側,這等糗事姬無行居然還告訴他,看來南黛不僅要替他打理偌大的家業,還順帶開解心事。姬無行被南黛一提醒,一下想起來他差點在隨心閣把孟真的衣服給扒光了,連同后面被宴重明當登徒子的烏龍事。難得一見的神色正經起來。他問孟真:“你不進去祈福嗎?”孟真微微一笑,道:“我孑然一身,也無親人亡故,無思可寄,自然無福要祈?!?/br>姬無行本聽他說孑然一身還有些感懷,轉而一想,坦然道:“如此也沒什么不好,少了許多的愁思牽掛?!?/br>他接過孟真手里那兩盞荷花燈,忽然有些傷懷。“你知道的,一盞給那無緣的孩子,一盞給我那早逝的弟弟。這世間早已沒有他們的半點蹤跡,魂魄消散,也去不了永生河畔,我不過是做個形式得個心安罷了?!奔o行看著手里的河燈,無所謂的說道。孟真見他嘴上說著無所謂,臉上卻有一絲沉重的神色,本想阻止,但又想到,姬無行求仁得仁,前塵往事又何必再說,就隨他去了。一旁的南黛倒是一直看著孟真,自從他上次去隨心閣和孟真說了半天話,就一直想著再見,這下見著了,一時又不知說什么好,眼見姬無行要去大殿了,他只好有些羞赧的對孟真道:“我也去給我阿婆祈福,她生前賣花,猶愛梔子花,希望她來世做個漂亮的小姐?!?/br>孟真見他說的赤誠,少年還有些羞澀,一雙真誠的眼睛看著他,仿佛含著期待。孟真微笑,回以真誠:“你的阿婆來生定然是位漂亮的小姐,福澤深厚,因為有你這樣孝順的孩子一直牽掛她?!?/br>南黛一愣,轉而誠懇的對孟真施了一禮,道:“一定會的。謝謝你,孟先生?!闭f完抱著河燈跟著姬無行去大殿了。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孟真想到沉離,會心一笑。沉離也是個好孩子。孟真不再樹下停留,離開院子,拐了幾個彎,從一個偏門進入后殿。后殿顯然要安靜的多,和前殿相比甚至有些冷清,只有幾個僧人坐在蒲團上誦經,孟真隨意坐在廊下,聽了一會兒斷斷續續的誦經聲,安逸自在。“這位施主,從何而來?”孟真轉身看去,一位僧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施個佛禮,他雖是詢問孟真從何而來,實際上他并不好奇,仿佛是見誰都會禮貌的詢問一句。孟真也不回答,而是笑著問道:“大師,你可知什么是永生花?”“佛陀涅槃,遺留舍利,佛骨生花,可平戾氣,可聚碎魂,可解百難,可渡世間苦厄,生生不息,是為永生。”那僧人念了句佛號,語聲平靜的解釋。“多謝大師解惑?!泵险骐p手合十,施了一禮。轉而想到什么,又問一句:“那永生花可有顏色?”“當為草綠?!?/br>“原來如此。”孟真想明白一些困惑,便不再逗留,想去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