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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也不在了。”沈珩昱睫毛輕顫了顫,他小心翼翼地掀起眼皮,打量江城的神色。江城露出個很淡的笑,比白描的畫兒還要淡。他垂著眼角,心里的情緒露一半藏一半,很讓人心疼。江城的身世,有點出乎沈珩昱的意料。他原先也想過,好好的一個小孩,為什么會來這個圈子里折騰,但他沒想過,背后的原因是這樣的。江城的父母,都不在了啊。江城看著沈珩昱坐直了身子,知道沈老師是聽明白了:“外頭那棵丁香樹,是我爺爺在我爸出生的時候種的,如今樹還在,我爸和爺爺卻都沒了。爺爺是病逝的,年紀大了,走得也安寧,他身前是個畫家,他們畫協的一群人都來送他,是喜喪。”“但是我爸,就不一樣了。”江城臉上一點笑容都沒了,他看著沈珩昱,“沈老師,您要聽我爸的故事嗎?”沈珩昱看著江城,總覺得他正在把自己結痂了的傷口撕開:“你想說嗎?你想說,我就聽。”江城猶豫了一下,但仍舊點頭:“我爸和我媽是在去辦離婚的時候,在路上出車禍死的。那是我高考的最后一天,我的理綜直接缺考……”木桌上雕了個喜鵲登枝,江城的手一直在雕得栩栩如生的木喜鵲上摩挲:“我爸和我媽離婚的原因,是因為我爸是個騙婚的同志。”大抵是為了讓他的語言更加溫和,江城還用了同志這個詞。沈珩昱臉一黑——這個神奇的劇情轉折,他真的猝不及防,多來兩次,他可能要心臟病高血壓一起患。江城沒看沈老師,繼續說:“我媽原先不知道這件事,是那年四月初的時候,我爸的白月光初戀來找我爸了。這位我爸當年的戀人很是了不得,三言兩語就把我媽弄崩潰了,她要和我爸離婚,等我高考完就離婚。沈老師你知道吧,中國式婚姻和中國式教育的畸形產物之一,等孩子高考完,我們就離婚。”說到這里的時候,江城沒忍住罵了一句臟話:“要離就離啊,何必要等我高考完?我考完再離婚,傷害就不是傷害了嗎?他們等我高考完再離婚,直接把兩個人的命都搭上了。遇上了一輛大貨車……他們……”沈珩昱站起來,走到江城身邊,張開雙臂:“好了江城,別說了,來,沈老師抱抱。”江城猛地抬頭:“沈珩昱,你還不明白……”江城話還沒說完,就被沈珩昱樓到了懷里。擁抱是個很親密的姿勢,和牽手、接吻的那種親密不同,擁抱是最能傳遞安全感和溫暖的行為。沈珩昱順勢就坐到了江城的旁邊,他一手摟住江城的腰,一手攬過他的肩膀,輕拍江城的背。二十歲的少年,還是單薄的。沈珩昱讓江城把下巴擱在了他的肩膀上,柔聲在他耳畔哄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告訴了我一個關于你的故事。這個不幸的故事很復雜,你父母的意外,你父親當年的選擇……這些事情都沒有辦法進行簡單的歸因,究竟是誰的錯,這個問題也很難給出答案。”江城想要掙開沈珩昱的手,卻被沈珩昱輕輕握住了。“江城,你先聽我說。”沈珩昱的聲音比今晚的月光還要溫柔,“我其實有點難過,你同我說了這個故事,目的卻是想要讓我離開你。你太好了,你不喜歡我,大可以直接說,大可以罵我,一把年紀了,還要恬不知恥地老牛吃嫩草——不用把你的傷疤撕開,這樣你難過,我也難過。感情的問題不是數學題,不需要大前提和小前提才可以得證。你不喜歡我,不需要為不喜歡這件事找個理由,更不需要從自己身上去找理由。”江城閉上了眼睛,靠在沈珩昱的肩膀上一言不發,任沈珩昱輕輕地摟著他。沈老師出門前大概噴了點香水,是很好聞的柑桔香,溫暖的,甜甜的。江城原本是想讓沈珩昱明白,他家庭的意外歸根究底就是因為他的父親是個懦弱的同志,愛著一個男人卻娶了一個女人,他不愿意和他的父親一樣,他不想和男人糾纏不清,他想要能夠被世俗接納的幸福,簡單平淡,但他沒有得到過。沈珩昱卻只覺得心疼。他當然明白上一輩的不幸會影響這一代人的價值選擇,但他覺得他和江城之間的問題并不在于性向,在江城的陳述里,從頭到尾他所表達出來的意思,是我不希望自己是個同性戀,而非我不是個同性戀。這其實比不是更令人為難。沈珩昱能夠察覺到江城對自己的好感,但正是這一份好感,讓江城更加痛苦,乃至于他不惜在沖動下掀開了自己的傷口——既想由此來推開沈珩昱,也想借此提醒自己,及時止損。沈珩昱覺得好像有人在他心口的地方剜了一刀,他從心底疼到了指尖。他握緊了江城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又溫柔地說:“其實我有想過,有一天你捅破了窗戶紙,我該怎么辦。我準備了很多套說辭,你知道的,三十歲的男人臉皮總是要比少年人薄些,他們要在乎的東西隨著年歲的增長而變得多且雜,他們更在乎體面。我完全可以告訴你,我對你的喜歡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但在你面前,我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法律、道德、倫理、責任……社會強加在我們身上的東西太多了,乃至于我常常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么而活著。或者說,我想為自己而活,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沈珩昱嘆了口氣,他喜歡江城,真的喜歡,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喜歡。“但我現在,就想要你好好的,我想在你身邊照顧你。”第36章chapter36沈珩昱這話太重了,江城承受不住,他想要推開沈珩昱,卻被沈珩昱抱得更加緊了。沈珩昱的下巴也擱在了江城的肩膀上,他輕笑著說:“江同學,沈老師想再抱抱你。”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彼此胸膛里的心都跳得飛快。沈珩昱松開江城,往后面坐了些,他說:“擅自喜歡你,而且是特別喜歡你,是我的不對。你還那么年輕,又那么好,不應該因為我的喜歡,而讓你走上一條荊棘叢生的歧路。”沈珩昱的話再次嚇到了江城,江城想,是不是有一個趕尸匠把一群蹦跶個不停的僵尸趕到了他的心窩里,他的心跳得又快又亂,險些要喘不上氣來。江城抬頭,對上沈珩昱的目光,霎時覺得很委屈:“沈珩昱你……”沈珩昱想要再抱抱江城,但他忍住了,有些話他得認真地告訴江城:“我馬上就要滿三十歲了,我還是個天生的同性戀——我在很早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件事,原本像我這樣的人,日子不外乎兩種過法,要么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