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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被扯了筋的后腦勺:“管好你自己——” 又是一顛。 “沒事,就跟撞卡丁車一樣——” 再一波更巨大的顛簸,人差點兒飛到半空。 他屁股摔回化肥袋上,手抓緊欄桿,有些暴躁了:“臥槽!” 杜若一愣,見他那樣兒,不知為何想笑,別過頭去彎起唇角。 “你笑什么?!——我去!——嗬!——cao!!” 前一段路,他還躁幾聲,可這山路跟無窮無盡似的,后邊人就沒脾氣了,習慣了,破罐破摔地跟一塊抹布似的癱在化肥堆里,隨車身晃來蕩去。 還有心思欣賞起山里的風景來。 舉目望去,盡是大片大片青翠的山脈,黃的紅的綠的梯田像一抹抹水彩,幾株開花的樹點綴其間。 太陽西下,東邊的天空漸漸變成深藍,而西邊的天際開始露出粉色。 橘紅色的陽光從樹影間斜斜地射下來,照在他們臉上。 他忽說:“杜若春。” 她一愣:“嗯?” “你們家風景很好。” 她笑了。 罷了,此番就當是讓他來散散心吧。 遠離世間塵囂,給他短暫安寧也好。 當太陽變成鴨蛋黃,落在山坳坳里時,小貨車終于停下。 兩人下了車,渾身酸軟,跟骨頭拆了重組過似的。 景明朝山上望一眼,山間梯田層層疊疊,山腰一處小寨子,黑瓦白墻,聚集著幾十戶人家。還有零星幾家點綴青山間。 正值傍晚,炊煙裊裊。 杜若給司機打招呼說再見,正要拎箱子,發現已被景明拎起。 她也沒和他爭,反正拗不過他。 她領了他沿小路往山上走。 很快走進那處寨子。 矮樓里飄出陣陣燒飯香。黑溜溜的小孩子光著屁股玩泥巴,小土狗搖著尾巴跑來跑去,老爺爺坐在門口的板凳上抽煙袋,老奶奶在雞舍前“咕咕咕咕”喂著米,粗衣褲的中年男人趕著牛羊回家,腳上沾滿了山間的泥…… 他們稀奇地看著進寨的兩個年輕人。 與世隔絕的小山村里,人們的笑臉安詳而平和,如大山般純凈自然。 “春丫回來啦?”鄉親們熱情地招呼,杜若笑著拿方言回應,往家走。 走出寨子幾百米,上了個小山坡,一間當地風格的小矮樓立在坡頂。 杜若壓抑住心底的一絲尷尬困窘,走進屋:“mama,外婆。” 腦袋一麻。 去年,她把家里重修過,原來的土房子拆掉建了新房,家具也全換了。 但mama和外婆的生活習慣沒有變,這一兩年住下來,堂屋又跟灶屋打通,合為一體,堆滿柴火蛇皮袋等雜物。煤氣灶也不用,在家里重新堆了個土灶,煤煙將墻壁熏得漆黑。碗柜里鳩占鵲巢地堆著種子,鍋碗瓢盆筷子一股腦兒全放灶上。 天井、灶屋、堂屋到處亂成一團。 她臉皮子有點兒辣。 景明已走進來,掃一眼四周,目光落在杜母臉上。 他判斷了一秒,面前的女人皮膚暗黑滿臉皺眉,面相比他奶奶還老,但她手上打著繃帶,而另一位更年長的老嫗顫巍巍走了出來。 他點了點頭,說:“阿姨好。外婆好。” 家里突來生人,還是男性,杜母有些拘謹地看了杜若一眼。 杜若:“mama你不記得啦。他是景明呀。” “景明?”杜母唬了一驚,更加局促,她不會普通話,說著方言,“景明啊?他怎么來了?快坐快坐!”說著忙給他搬凳子。 她手不方便,景明立刻上前:“我自己來。” 杜母聽不太懂普通話,杜若拿方言給她講了,讓她不要太局促。但杜母顯然把景明當恩人,誠惶誠恐,遠遠地站著也不敢靠近。 景明倒和平常一樣,到哪兒都不會不自在,左右看一看,問:“我住哪兒?” “我房間吧。”杜若帶他進去。 雖說是她的房間,但沒住過幾晚。她長期不在,床都沒鋪,室內也沒打掃。 杜若:“先把行李放下,準備吃飯。我過會兒打掃了,給你鋪床。” 景明:“嗯。” 杜若走去灶屋,杜母把她拉到一旁,說以為只有她一人回來,飯菜隨便做的。但景明來了,還是得殺只雞。 杜若“哦”一聲,出去雞圈抓雞,拔完毛洗干凈了進屋。 景明正站在天井里,好奇地張望著矮樓木窗。一轉眼,見杜若拎著只光溜溜的雞走過。他一臉懵地跟她進灶屋。 她走去灶臺邊,雞切成小塊,麻溜地扔進開水里焯一下,手指飛快剝了一堆蔥姜蒜,又迅速清洗出土豆木耳黃花菜。焯好的雞塊撈出來,重新燒鍋,放油鹽醬醋翻炒,加各式佐料。不一會兒一道黃燜雞就做好了。她又炒了幾樣小菜。 飯菜端上桌,四人圍桌而坐。 杜母忐忑地講著方言問杜若,景明會不會嫌棄家里飯菜不好。但他似乎胃口不錯,那黃燜雞有一半被他給吃了。 吃完飯,杜若給他熱了水,讓他去沖涼。她收拾完碗盤,又去他房間里掃地擦桌,給他鋪床。 景明洗完澡走到門口,就見她跪趴在床上撫床單。女孩的手小小的白白的,把皺皺的床單一點點抹服帖,邊角掖好了,再滿意地拍拍枕頭確定松軟。 忙完了,又站到床上給他掛蚊帳。 她仰起頭,剛舉起手臂,感覺床板一沉,身后有人靠近。下一秒,他的手臂攏過來,接過她手中的繩子,系在環扣上。 杜若被他圈在臂彎里,突地心跳加快。他呼出的氣息灼熱濕潤,落在她耳朵上。她又癢又躁,不知如何是好。 他慢條斯理地系好了繩兒,轉身去系另外三個角。 床板隨著他的走動輕輕晃動,她臉發熱,也有些站不穩,坐下來溜到床邊,滑下床去,站了一會兒,等他把蚊帳掛好了,要說點兒什么,又不知該說什么。 倒是他先開口:“你早點兒睡吧。累一天了。” “……嗯。” 畢竟mama和外婆都在家,多留不便。 杜若慢慢走出去,關上房門,捂著砰砰的胸口,喘了口氣。 她回去爬上mama的床,睡下。 mama依然緊張:“他怎么會突然來我們家?” 杜若含糊道:“明伊阿姨讓他來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都快好了。” “你別管那么多了,睡吧。” mama仍憂心忡忡:“家里沒有好吃的東西,集市也剛過,你要是早說,我就該買點兒牛羊rou回來。” 杜若沒吱聲,翻個身早早睡了。 可迷迷糊糊中,總感覺mama起床又回來,再起床又回來,一直持續到雞鳴天亮。 mama長長嘆了口氣,這下杜若也醒了:“你干嘛呀,一晚上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