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那邊呢，隊員們除了上衣都是黑色，衣著并不正式統(tǒng)一。

    展區(qū)三面的背景板為一片天藍色，沒有宣傳標語也沒有宣傳口號，只有一個白色飛揚的PRIME單詞，在夏日里看著格外干凈清新。

    展柜也沒有，

    展區(qū)中央一個巨大的沙盤，幾乎占據(jù)展區(qū)四分之三的空間，只留旁邊狹窄的通道供人行走。

    沙盤里頭是城市街道的微觀模型，樓宇，樹木，天橋，道路；地勢起伏，公路蜿蜒。自動行駛的小汽車來回穿梭在“城市”各個角落。

    這展出方式太過直觀有趣。不一會兒，Prime展廳便人滿為患，學生，投資人，企業(yè)家，全圍著沙盤拍照，議論紛紛。

    杜若也很好奇那個大沙盤，但沒過去看。

    剛才碰到景明時的一幕讓她有點忌憚，不知他是心情不好還是什么，反正別撞槍口為妙。

    Orbit這邊的參觀者也是絡繹不絕，杜若很快便忙于給有意向合作的企業(yè)家講解：

    “Orbit的自動控制和自動制動系統(tǒng)測距精準，安全高效，這是我們的模擬cao作示范，還有模型和成品……”

    “你們專做控制和制動系統(tǒng)？”

    “對的。專攻這一項，所以技術(shù)方面是精益求精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根據(jù)合作方的需求進行有針對性的設(shè)計和調(diào)整。”杜若流利道，“像運輸行業(yè)，加工制造業(yè)，生產(chǎn)行業(yè)，汽車行業(yè)……需要取代人工的地方，都是可以用到的。請問您是做哪個行業(yè)的呢？”

    她在這邊清楚耐心地接待著，那邊，易坤回頭看了她一眼，頗有些意外她的準備充分。畢竟，她只是個實助。

    黎清和道：“她做事真的很用心。”

    易坤沒說話，垂下眼皮略略思考著什么。

    黎清和又道：“雖然她沒參與實驗室核心項目，但也沒閑著，幫我們的項目修了很多感應器。對了，我看過她研制的慣性測量單元，精準度很高。”

    “她是很不錯。”易坤道，看一眼身旁的鄔正博，說，“我覺得可以考慮讓她正式加入Orbit。”

    鄔正博愣了下，隨即笑道：“她這實驗室助理做得挺好的，先做著，等你們從德國回來了，隊里再正式商議下。”

    “行。”

    鄔正博看一眼手表：“快中午了，你們要趕飛機了吧？”

    “嗯。”

    易坤和黎清和并沒久待，十一點半就撤了。

    杜若和其余隊員繼續(xù)堅守。

    人潮高峰期從上午九點半持續(xù)到下午一點，之后有所緩和。

    到了下午四點多，男生們都腰酸背痛口干舌燥了，更何況杜若，穿著高跟鞋站了一天，腳都要斷了。

    所幸，收獲頗豐。

    不少投資人和企業(yè)都表達了合作意向，交流了聯(lián)系方式。具體的合作，等后續(xù)篩選斟酌和洽談。

    快五點鐘時，展廳只剩稀稀拉拉的一些訪客。

    接待任務瞬間輕松下來，Orbit這邊幾個師兄對對面的沙場感興趣，過去參觀。

    杜若瞄了一眼，景明李維他們都不在，只有兩三個男生留守，訪客也沒了。

    她好奇了一天，實在忍不住，也溜去看。

    看到沙場的一剎那，她不自禁微微張大了嘴巴。

    這個巨大的微觀世界里，一切都栩栩如生。高樓大廈，矮墻胡同，立交橋，環(huán)路，交通信號燈，指示牌，人行道……數(shù)不清的小汽車在路上自動行駛。紅燈停，綠燈行，遇到“行人”要避讓。

    微小的機器人在路上行走，橫穿馬路。

    秩序井然。

    嘆為觀止。

    杜若長久地驚嘆著。

    她所站的位置，面前一條小街道上有個正方形標記，旁邊有個指示牌：“體驗區(qū)。”

    她伸手到沙盤里，碰了一下“路面”上的體驗區(qū)，并無異樣之處。她正要收回手，路上一輛“小轎車”開過來了，它“看到”路中央杜若的手指，車速減緩，在離她手指還有兩三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耐心等待。

    它身后行駛的小車一輛接一輛停下來，乖乖排列整齊。

    她慢慢將手移開，就見那輛小車重新啟動，沿著公路蜿蜒而去。

    太神奇了！

    她在心里輕嘆。

    一旁，有人溫和開口：“你們的設(shè)想很好，微觀世界也做得非常完美。不過啊，目前的交通基礎(chǔ)設(shè)施和你們的系統(tǒng)不配套，還有各種政策法規(guī)層面的問題，你們考慮過嗎？”

    杜若一愣，扭頭，面前站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正面容和煦地看著她。

    她一身西裝，恐怕被誤認為是這個展區(qū)的解說員了。

    她一時啞口，正不知該如何回答，背后，傳來男生低磁而清晰的嗓音：

    “無人駕駛的普及過程，會推動相關(guān)的交通基礎(chǔ)設(shè)施建設(shè)，也會推動相關(guān)法律不斷完善。”

    景明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她身后，

    他說，

    “科學技術(shù)從來就不該受到人類規(guī)則的制約。科技是用來打破舊規(guī)則構(gòu)建新規(guī)則的，是用來促進創(chuàng)新甚至社會變革的。”

    “技術(shù)是用來打破舊規(guī)則，構(gòu)建新規(guī)則的。”老者揣摩著這句話，贊許地點點頭，道，“年輕人，有魄力啊。”

    杜若抬眸看一眼景明的側(cè)臉，黑襯衫襯得少年身形清秀，唇紅膚白，眼睛里光芒熠熠。

    而那位氣質(zhì)卓越的老者很快又提問：“為何要打破規(guī)則？既然已有人類駕駛，為何要費勁心思讓機器模仿人類，搞無人駕駛？”

    景明：“機器人并非模仿人類，而是幫助解決人類無法解決的問題，諸如低效，高危，擁堵，冗余，無序。”

    老者笑了。

    他轉(zhuǎn)頭再去看那巨大的沙盤，蒼老的眼中竟有一絲年輕的熱情，不知老人回想著什么，兀自悵然輕嘆：“研究，創(chuàng)新，是一條苦行的路啊。”

    連杜若都看出來了，這位老者，無論氣質(zhì)談吐，抑或其他，絕非外行。

    與其說他有困惑要問，倒不如說他在考驗。

    “年輕人，走在這條路上，會心急或是沮喪嗎？”老者忽問。

    景明：“怎么說？”

    “歐美國家，不管是這項研究，還是其他AI項目，大都已領(lǐng)先我們數(shù)十載。你們年輕氣盛的，我這老頭子好奇，會心急嗎？”

    景明淡淡哼笑出一聲：“如果這是場百米賽跑，那我們輸了。但是……”

    他收了笑，認真道：

    “人工智能，是一場馬拉松。就拿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