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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時間去解決。 若說什么能輕易毀掉一個人的自信,莫過于喜歡一個人,而他不僅不喜歡你,還看不起你。 都說愛情是件好東西,那是得到之人的歡歌。 只有失落之人懂得—— 愛讓人卑微,讓人輕賤,讓人毀滅。 原來如此。 而她呢,只待時間一天天過去,她慢慢忘卻那種羞辱。不喜歡他后,她得到解放,從那恥辱的自卑感中走出來。像是巨石挪開,小草破土而出。 這么做不是為了證明什么。只是她的生活,就該如此,早該如此。兜兜轉轉一大圈,終于從迷失的道路上走回原途。 這么想的時候,她正鎖上實驗室的門,拎著袋子里自己做出來的傾角傳感器,內心滿足而平和——這不是老師教的,是她自學的。 前段時間,她找過楊長青老師,想給老師手里的實驗項目打下手,順帶多學點兒東西。但老師認為新生并不適合。 她也不急,自己慢慢學著,等到時把成果拿去給老師看,相信會讓老師驚喜的。 宿舍另外三人也在實驗樓上課,正逢下課,四人一起結伴走回宿舍。 秋去冬來,校園里一片蕭索。 走在北風中,大家都不禁縮著脖子,顫顫地喘著氣。 何歡歡忽然提議:“太冷了,要換衣服了。周末一起逛街買衣服吧。我覺得網上買的總是差了點兒意思。” 杜若同意:“好啊。” 她攢了好幾堂家教課的錢,數量不低。她早已下定決心,再也不要買便宜貨。買幾件次品,還不如省下來買一件好的。 邱雨辰:“正有此意。” 進了宿舍樓,迎面走來一個穿著高跟鞋打扮得異常漂亮的女孩,是她們對面宿舍的江小韻。 大家都認識,相視笑笑打了個招呼。 江小韻是傳媒系的系花,她們系的人平日里比理工科的女生會打扮些。但她今天也確實格外用心了。 待她走遠了,何歡歡回頭:“哇,好漂亮,這是要去見男生吧?” 夏楠說:“她好像在追景明。” 杜若的心就磕了一下,不太舒服地擰了眉。 距那晚,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 季節變換,黃葉落盡。 校園里只剩枯干枝椏。 她一直避免接觸他,也避免聽到他的消息。上課若靠近他的教室,她必定繞路走;哪怕是公共課,她也來去匆匆,絕不與他打照面。 可剛才這一下,還是刺了刺。 何歡歡蠻樂呵,說:“追他的人那么多,這個還挺配的。對吧?” 杜若跟著附和地說了句:“嗯,很配。” …… 她也再沒去過景明他們做項目的實驗室,有次李維問她要不要再去參觀,她以去圖書館為由拒絕,李維就再沒問過。 有天夜里,杜若獨自去實驗室做傳感器。上樓前,發現要去的實驗室和景明所在的是同一樓層,便特意繞去較遠的電梯,沒從他那頭經過。 她在實驗室里搗鼓聲敏材料,線圈,電阻,線路板,螺絲,外殼……花了一個多小時,傳感器完成。 杜若滿意極了,鄭重地將那傳感器擺好,在它面前用力鼓了一下掌:“啪!” 傳感器上的小燈泡沒有動靜。 杜若:“……” 她又鼓了幾下掌,還是沒反應。 杜若:??? 她納悶地拆開傳感器,線路什么的都沒錯,重新組裝好,再次鼓掌,指示燈依然沒動靜。 聲音太小了? 杜若想想,彎腰湊近傳感器,沖它喊了聲:“嘿!” 小燈泡:“……” “吼!” “……” “霍!” “……” “哈!” “……” 傳感器一動不動,跟耳聾了似的。 杜若不死心:“哈!哈!哈!” 門口人影閃了一下,她大窘,立刻回頭,頓時就愣了愣。 景明站在實驗室門口,不太耐煩地看著她:“大晚上的吵什么?” 杜若:“……” 一個多月不見,他的臉看上去竟有些陌生,好像是頭發剪短了一些。大衣也厚了些,看上去更貴了。 “你在弄什么?”景明皺眉,歪頭看一眼。 “沒。沒弄什么。”她稍稍挪身,擋住傳感器。 但景明眼尖,一眼看見了,他徑自朝她走來,下巴往一旁指一指,說:“讓讓。” 杜若不想聽他的,說:“我的……” 他已直接把她撥開,拿起桌上的傳感器看一眼,問:“聲敏的?” “……嗯。” 他朝她伸出一只攤開的手掌,她沒反應,他扭頭看她一眼,眼神并不友善。 杜若把小螺絲刀遞給他。 景明接過,兩三下拆掉傳感器,看一眼,嗤笑著哼出一聲,搖了搖頭,那樣子別提多輕蔑了,也不說話,把東西重新裝好,放在她面前。 他伸手打一個響指,咚一聲清脆,燈亮了。 杜若:“……” 前一刻還在心里惡吐他那拽得二五八萬的模樣,后一刻便啞口無言。 她匆匆抬眸看他一眼,問:“哪里弄錯了?” “初級線圈和次級線圈裝反了。這種錯誤都犯,我看你是沒救了。”他語氣奚落。 “哦。”她低聲說,沒別的話。 實驗室里一時間很安靜,日光燈亮著,傳感器上小小的燈泡也亮著。 窗外,是無邊的冬夜。 景明原是隨口吐槽一句,他也知道她現在cao作的內容已經大大地超綱。但吐槽完了,見她沒啥反應,不免多看她一眼。 很久不見,她似乎變了一點點兒。 哪兒變了卻一時說不上來。 他也沒在意,隨手拿起桌上她的紙和筆,在上面刷刷寫上一系列網站地址,說:“看課程,找資料,這些地方有。” 扔下筆了,又居高臨下地交代一句,“傳感這個領域的技術性突破在材料這塊,以及,多學電路原理。” 這人就是這樣,能吸引他眼神的,永遠是機械,而非人。 曾經,誰因為一句“還行”,而自作多情呢。 “謝謝。”她點點頭,還是沒別的話。 這時,他手機響了,依舊是那首她聽不太清的英文歌。 他側過身去,接起電話:“喂?” 那頭不知說了句什么。 他說:“來了。” 他放下電話,瞥她一眼,也沒打招呼告別,直接就走了。 小燈泡也同時熄滅。 杜若低頭看看本子上他凌亂的字跡,又看看那小小的傳感器,良久不語。好一會兒,她聽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聽到盡頭“砰”地一聲門關。 她才開口,說了聲:“喂!” 這下,傳感器上的小燈泡乖乖地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