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完，房內(nèi)依舊安靜，只有兩道輕淺的呼吸聲，床上的人還是雙目緊閉睡得香甜，張青史說不出來是什么滋味，手上的力道松了，還是放開張康的下巴，這種話，如果是清醒的張康聽到，恐怕會暴跳如雷吧，而不是還這么安安靜靜的睡著。

手在張康安靜睡顏上停留一會，張青史幫張康整理好被子，起身離開，畢竟這里還有另一個傷員需要慰問，而且比起這個只是安安靜靜睡在床上的人，那個渾身是傷的人似乎更是凄慘些。

卡瑪?shù)膫_實(shí)不輕，當(dāng)時如果不是卡瑪自己還有意識，那些發(fā)現(xiàn)他們慘狀的海盜們恐怕當(dāng)場就要為他們的頭兒報仇了，張康現(xiàn)在哪里還會有這么好環(huán)境修養(yǎng)。

……

“青史，你來了。”看到張青史，卡瑪依然非常熱情的打招呼。

張青史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實(shí)在是……卡瑪?shù)哪犹^凄慘了點(diǎn)，雖然已經(jīng)養(yǎng)了這么些天的傷，但是卡瑪身上依然纏滿了大小繃帶，沒有繃帶的地方也是青青紫紫的，讓張青史無法忘記自己兒子犯下的殘忍暴行。

見張青史笑的有些勉強(qiáng)，卡瑪馬上關(guān)切道，“是小康還沒有醒嗎？他好些了嗎？”

“好多了，倒是你，身上的傷口還疼嗎？”見卡瑪傷成這樣了，還要關(guān)心的詢問兇手的身體狀況，張青史更加不自在，輕咳一聲，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卡瑪。

“不疼了，不疼了。”卡瑪接過張青史的水，笑的見眉不見眼，可能是笑的太厲害，一個不小心牽扯到了身上的傷處，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樣子……就是還疼了。張青史暗嘆口氣，拿出一個瓷瓶，對卡瑪?shù)溃斑@瓶里的藥涂在傷口處，可以減輕疼痛。”

“啊，謝，謝謝！”卡瑪接過藥，繼續(xù)笑。

一直到張青史告辭，卡瑪還是維持著傻笑的狀態(tài)，站在一旁把這一幕從頭到尾的彼倫不禁哀嘆，這還是他們頭兒嗎！

……

張青史以為，張康保持著這種良好的狀態(tài)不出幾天就會自然醒來，可沒想到的是，在一天夜里，張康本來還算平穩(wěn)的狀態(tài)突然急轉(zhuǎn)直下，體內(nèi)被張青史梳理好的力量又混亂起來，并且渾身發(fā)燙，夢囈不斷，一身衣服沒一會就汗?jié)窳耍瑥埱嗍凡坏貌淮騺硭o他一遍一遍的擦身。

“爹，爹……”

模糊的呼喚聲讓張青史動作一頓，俯身湊近，想要聽清張青史的夢囈。

“爹……不……爹……走……”

張康的聲音非常的零碎且模糊，張青史聽了半天，聽的最清楚也就是“爹”，“不走”，這幾個斷續(xù)的詞，張青史有些失落，因?yàn)樽詮埧祲魢业倪@幾天來，每次張康發(fā)出聲響他都會仔細(xì)去傾聽，但能聽清楚的詞匯至今也只有這幾個。

張康漸漸安靜下來，不再夢囈，張青史輕嘆口氣，拿出玉簡，認(rèn)真查看，張康似乎被某種噩夢糾纏住了，而且從他這些天的夢囈看來，那似乎是同一個夢，一般人怎么會被噩夢纏的昏睡不醒呢？張青史沒有辦法，只能在扇子里那成堆的玉簡中尋找原因。

不知過了多久……

“嗯……”

一聽到動靜，張青史反射性的俯身湊近，隨即又暗哧自己的行為，來來去去不就那么幾聲嗎，自己到底發(fā)什么神經(jīng)，對張康的幾句夢話這么執(zhí)著。

自我唾棄貴自我唾棄，但張青史可以被歸類為探人隱私的行為卻并沒有終止，依舊伏在張康身上。

“爹……嗯……不要……不要……丟下我……”

張青史愣住，這事這些天來他聽得最清楚完整的一句，卻是這么的令人心酸，張青史因?yàn)榉康淖藙菖c張康離的很近，可以清楚看見張康臉上的不安，和緊皺眉間流露出的焦慮。這樣脆弱的張康讓張青史不禁伸出手來，輕輕的撫平張康眉間的皺褶，喃喃道，“我不走，也不會把你丟下，永遠(yuǎn)都不會……”

不知是不是張青史的話起到了效果，張康的睡顏漸漸平靜，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張青史又靜靜趴了一會，才從張康身上輕手輕腳的爬起來……

……

在那以后，每當(dāng)張康有所夢囈，張青史會聽得更加認(rèn)真，也許是他的全神貫注，雖然張康的夢囈依然模糊，他卻可以從中聽清大半的字眼，可是張青史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次，張康夢囈的內(nèi)容變了！

“我……我……不要……不……不要……”

“不要什么？”張青史湊到張康耳邊輕柔的問，經(jīng)過這么幾天，他發(fā)現(xiàn)，他的話，張康雖然在夢中，卻似乎能夠隱隱聽到，有時甚至能夠引導(dǎo)張康說出后面模糊不清的話。

“不要……不要后娘……爹……我不要后娘……嗚……不要……”后面的話，張康甚至隱隱帶上了哭腔。

張青史的臉黑了，他什么時候說要給他找后娘了？再說張康這小子現(xiàn)在不是自己爬上了后娘的位置了嗎，還擔(dān)心什么，不過，現(xiàn)在情況特殊，張青史也只能輕輕拍著張康的后背，連聲安慰著，“好好，不找后娘，不要后娘。”

手上輕輕拍著，嘴上不斷說著同一句話，在這重復(fù)勞作中，張青史回憶起了很遙遠(yuǎn)的一件事，那還是張康很小時候的事了，有幾天張康似乎也是這么哭著做噩夢，不停喊著不要后娘，后娘壞……原因嗎，似乎是因?yàn)樗f了“灰姑娘”的故事嚇唬他，呃，不過，好像他那段時間確實(shí)也尋思過了再找一個……

有些汗顏的張青史拍的更輕柔了，硬著頭皮道，“不找后娘，不找后娘，我們都不找后娘，后娘是壞蛋，她會欺負(fù)小康……我們不找后娘啊。”

在天隱隱泛亮?xí)r，張康終于安靜了下來，張青史放松的輕呼了口氣，揉揉額頭，就攬著張康的姿勢，拿出玉簡繼續(xù)努力……

時間長了，張青史發(fā)現(xiàn)，感情這小子做噩夢還換著花樣做，從剛開始的不要丟下他，到后來的不要后娘，不要結(jié)婚……再到現(xiàn)在的不要弟弟……

張青史使勁揉額，在這么折騰下去，他真會減壽的，可罪魁禍?zhǔn)走€在喃喃著，“不要……我不要弟弟……不要弟弟……”非*凡

張青史只能強(qiáng)打精神，抱住張康道，“好，不要弟弟，我們不要弟弟。”張青史嘴上安撫著，心里卻也奇怪著，如果說之前的不要后娘還有據(jù)可循，那么這個不要弟弟又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小康他哪來的弟弟啊？

“爹……嗯……爹……”張康抱住張青史臂彎的手越抓越緊，張青史吃痛，連忙應(yīng)著。

“爹，不準(zhǔn)，不準(zhǔn)喜歡弟弟……不準(zhǔn)喜歡他……”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