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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相互攀咬在所難免,務必明刑正法,供證皆全,還要控制籍沒牽連,勿要瓜蔓連綿。”梁檢細細囑咐道。他雖然嘴上殺意逼人,不過是敲山震虎,要真像他說的那樣,只怕整個山西官場就沒個活人了。黃蒲見他臉色蒼白,仿佛身上那點血色都集在被馬韁勒紅的手心里,不無擔心地回道:“殿下放心,此中輕重下官省的。殿下所去之地,流民未安,還望多加保重。”梁檢只沖他點點頭,思量再三,低聲說道:“平陽之事,大人據實稟告即可,只是南邊……還請大人在手中壓一壓。”黃蒲知他所指,他每十日便要給太和殿里的那位上一封密折,據實稟報山西案情,以及臨江郡王牽扯其中的處理。由于梁檢微服涉險,此事又牽涉東宮,黃蒲怕走漏風聲,危及郡王安慰,硬是壓了又壓,今日大事已畢,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怕是壓不住了。黃蒲看一眼年輕的郡王殿下,皎皎而立,如玉之瑩,內心感慨萬千,舌尖上下壓著的那句話,不禁脫口而出,“殿下,人參殺人無過,大黃救人無功,還請殿下三思。”黃蒲宦海沉浮幾十年,權貴高樓平地,官場滄海桑田,他見得多了。亂世霹靂手段,從來為上所忌,為官場所忌,為朋黨所忌,這個常年用人參湯子吊著半條老命的垂垂王朝,患膏肓之疾,卻諱疾忌醫,像一灘稀爛的泥沼,將世間光亮都拖入萬劫不復之地。“哼,我要那功過何用,再說了,用得著他們給我評功論過嗎?”梁檢長眉一動,傲睨一世地說道。梁檢心里揣著事,不想跟他費嘴皮子,猜謎打機鋒,剛想叫了葉翀上路,就見老天爺把全天下的巧事都送到了平陽府南城門。一身褐衣,喬裝逃跑的吳弛瑞被押過來,這位昔日從二品的封疆大吏,從地xue通道,鼠竄狼奔至南門外,被封路官兵逮個正著。他看到黃蒲,怨恨入骨,目眥欲裂,像一只絕境惡狼,呲嘯道:“黃蒲老狗!不得好死!”黃蒲這輩子,挨得罵比吃得飯都多,都察院那群老瘋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變著不同花樣在罵他,黃大人早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甚至對這種直白的問候,表現出了幾分親切,笑瞇瞇地揣手看著他,一臉的慈悲為懷,剃個光頭就能吃香火了。梁檢與吳弛瑞未打過正面,他被從臨江找回,就因病養在深宮中,冠禮剛過,才開府上朝,三教九流認識不少,地方官員卻是兩眼一抹黑。梁檢踱步到吳弛瑞面前,左右兵衛將人犯壓實了,他臉上近乎漠然,輕蔑地看了看,突然抬腿,毫無皇室風范地一腳踹在吳弛瑞面門上,“混賬東西。”黃蒲又一次被這位八字皆在五行外,行為難以捉摸的殿下驚呆了。葉翀在郡王殿下身側護了一下,他著實擔心,喪心病狂的吳弛瑞會撲上來咬梁檢一口。梁檢一聲不吭,奪過親兵手中韁繩,翻身上馬,留下一臉鞋印的吳弛瑞怔在原地,都不知道是誰踹了他一腳。***過了安邑,潼關就在眼前,寸草不生的山邊居然滾出一片黑云,低壓壓地和著隆隆悶雷聲,沖著梁檢一行翻滾而來。一道雪亮的弧光從云間奔落而下,撕扯開天幕,遲來半年多的暴雨,砸得天地飄零,急如千軍萬馬從天而降。暴雨劈頭蓋臉,砸得梁檢睜不開眼,黃土官道被攪得泥濘不堪,風雨交加下,訓練有素的戰馬,都開始煩躁地甩頭,試圖躲避。葉翀加緊馬腹,跑上來,拉住梁檢的韁繩,“殿下,雨太大了,避一避再走吧。”梁檢在狂風中對他吼道:“連根草都沒有,去哪兒避?”他舉起馬鞭,指著頭頂如蓋的黑云,“就是塊云彩,跑過去就好了。”事實證明,臨江郡王就是個空前絕后的大忽悠,他的這塊云彩從安邑一路鋪到了風陵關,好在后來雨勢漸弱,人馬都沒那么難捱。陸澤在潼關鎮外,就接到人和馬都一路淌水,像從湯鍋里逃出來的老母雞似的郡王殿下和葉將軍,真是好不狼狽。作者有話要說:在高鐵上碼字,居然暈車了囧……什么鬼啊!第17章紅箋梁檢來的太快,陸澤這里都沒來得及收拾好郡王營帳,只好先把主帳讓出來。陸大人是給個房頂都能湊合過的老光棍,糙的是盆朝天碗朝地,帳內可想而知,連個更衣的屏風都沒有。梁檢再不要臉,也沒有站在大帳當中,對著行軍地圖讓人更衣的特殊毛病,只好叫親衛退了外袍,自己到床帳內換里衣。葉翀風里來雨里去的行伍之人,卸甲更衣飛快,他叫陸澤不要準備太多吃食,清粥小菜即可,殿下整一日幾乎未進米糧,又過了晚飯時間,先吃點熱乎東西墊一墊腸胃。陸大人皮笑rou不笑地夸他,一月多未見就學會心細如發,功力了得啊。葉將軍聽罷飛起一腳要他滾蛋,陸狡兔拔腿就跑,滾得是渾然天成,邊滾還邊唱,“奴把紅丹熬成藥……”魔音繞梁十三日不絕。什么狗屁玩意!葉翀對自己手底下這幫野牲口的不正經程度深有體會,未免沖撞郡王殿下,他只好親力親為,郡王親衛見世子親自端碟子捧碗,嚇得要跪,連忙打起帷幔。梁檢中衣外就披了件襯袍,烏發除冠,云散星飛地鋪了一肩一背,周身只有兩色,黑是黑白是白,像是從畫軸里走出來的仙子。葉翀跟著他干得都是又倒霉又辛苦還不要命的活,枕戈待旦,從未見過他燕居時的樣子,此時如懷撞青山般映入眼簾,江山風雨都壓不住的蓬勃色心,差點從喉口跳出來。他低頭,耳根燒得通紅,放下托盤說道:“殿下先吃點東西吧,吃完再喝驅寒的湯藥,今天淋了一路雨,小心著涼。”說完就想溜。“喝什么湯藥啊,怪惡心的。”梁檢看看慫成個球的葉將軍,低頭又看看自己連手腕都沒露的貞潔模樣,心下暗罵道:“這出息都上天了!”他拿起桌上的酒壺,叫來帳外親衛吩咐道:“去把酒溫了,給將軍也端碗粥來。”葉翀剛想說已吃過,被梁檢眉目一挑,給憋了回去。一碗清粥,幾樣小菜,兩個大男人飛快地就解決完了。酒溫得剛好,梁檢知道葉翀不好酒,只淺斟一盞遞給他,將自己面前的一飲而盡,說道:“你一會叫幾位將軍,把青天教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再給我報一遍。”“殿下,都跑一天了,今日已晚,不如先歇息,養足精神明日再議。”葉翀怕他逞強罵人,又補道:“就是給胡公子開了六百里加急,這一來一回也得明日才能到,左右不急在這一時。”梁檢一口一口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