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滿，我自詡在他身邊這么多年，是最了解他小孩子脾氣的那一個，結果最不了解他的人是我啊。

“封斗，我這里下了好大的雨。”

我搓了搓通紅的鼻子，看著清朗的夜空，星星點點點綴城市的萬家燈火。

“你那邊呢？”

“……還沒有。”

“那你稍等我一下好不好？”

“什么？”

“稍等一下，我來見你。”

人類的情緒這樣的復雜難解。

我不知道啊，不知道這是什么感情。

但我想見他，縱有萬座山峰，也要踏平去擁抱一下他。

14

我要去見封逗逗的事，小師妹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在我奔赴機場的時候給我掛了長途電話過來，“大兄弟你可算是想通了，我姐跟我說的時候我都要哭出來了你造嘛？我給你港我現在超級激動的！”

我：“等等等等，你早就知道？不對，你姐是誰？”

小師妹支支吾吾道：“男神經紀人是我表姐啦！哎呀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家里的豬終于拱白菜了，本姨媽表示非常欣慰！”

怪不得封逗逗什么行程都知道……

“小師妹，雖然咱們是理科生，但也不能這么對不起語文老師啊。”守得云開見月明是這么用的么？要用也是我……

我捂著嘴，莫名其妙地臉紅了。

“師兄你的關注點為什么永遠都是歪的，不說啦，我這邊堵私生上山探班忙著呢，你到了給我電話啊，我帶你進去。”

小師妹作為封逗逗的頭號真愛粉，果然也去探班了。

可惜我這蕭敬騰的嘴，打臉打得啪啪的，因為暴雨我在機場滯留了三個多小時，到了封逗逗拍戲的城市已經快晚上9點了，要去拍戲的那個深山縣鎮還得坐大巴上山，天雨路滑，巴士停運了，工作人員讓我明天再來。

我心里隱隱不安，給小師妹打電話，她語氣慌張，“師兄，你先別來了，這邊好像把路封了。等等，你說什么，劇組下不來了？山里發泥石流了？人怎么樣，人聯系上了么？”

不安的心情逐漸擴大。

“小師妹，發生了什么？”

那邊聲音嘈雜，小師妹無暇顧忌我，語氣更是比剛剛更急了幾分，“師兄，沒事，現在說什么都有，你找個地方住著，我去問清楚了再跟你說。”

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接著和封逗逗聯系，耳機里卻傳來“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的提示音。

我聽見自己的心臟隨著那幾聲“嘟嘟”聲墜入冰窟。

“著名旅游景區因暴雨引發多處泥石流、崩塌、滑坡等突發性地質災害，S701省道被沖毀，X縣信號塔損壞，多個村鎮失聯，受威脅群眾上千人，氣象部分發布地質災害黃色預警，交通和電力部門正在趕往全力組織搶修……”

車站的電視屏滾動播放著新聞，窗外雨還沒有停，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方便面的味道。

我抱著手機不停地打著封斗的電話。

我很少遇到聯系不上封斗的情況，就算他大學出道當了明星，微信基本會在半個小時內回復，打電話偶爾會有助理接，但之后也會給我回過來。

我想，可能就是因為沒有這樣的經歷，我才會慌得手足無措，全身連同心臟都在打顫吧。

“……前方記者傳回消息，大半個鎮被掩埋，至少５人死亡，另有１５人下落不明，救援人員正在搜救……”

我不敢假設……再也見不到封斗了會怎么樣。

失去封斗了會怎么樣。

我躲在一個遠遠的安全的地方，卻如同上了斷頭臺的罪人，無能為力地等著劊子手行刑的那一刀。

拿尺子細細衡量我和封斗之間的距離，還有多遠，我還能為他做什么，才能讓他走進我一步，再走進我一步。

我甚至沒有考慮，見到封斗后，該對他說什么。

甚至沒有好好想一想，我到底想要什么。

但在所有理想思考還沒有得到結論前，我竟然已經在這里了。

想到不知在哪里看過的一句話：上帝很忙，每天都要安排那么多人相遇，他沒時間等你茁壯成長，也根本沒心思聽你的溫言軟語、愁思萬慮，那個出現在你生命里的人，遇見了就不要錯過，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我大概早就意識到，封逗逗是我絕不能錯過的人了。

15.

我在車站坐了一晚上，清晨時雨小了些。我找了輛黑車上了山，找到了師妹。粉絲和一部分工作人員住在縣城的酒店里，并沒有受災，

但去深山里取景的劇場沒有回來，公司已經派直升機去找了，現在救援人員正在疏散人群，酒店里二十來個粉絲大多都是女孩子，好幾個還是高中生，哭著要一起去山里找，工作人員急忙攔著，場面一片混亂，我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只好幫著焦頭爛額的小師妹把人攔住。

熬到正午，救援隊總算帶回來好消息，人都沒事。

小師妹眼睛通紅，聲音沙啞，“太好了太好了。”

那口氣總算松了下來，我這才感覺到喉嚨腫痛，頭重腳輕，人昏沉沉地想往后倒。

小師妹察覺到我的異常，“師兄，你臉色好差，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我搖頭拒絕。

“好吧，你肯定也睡不著。”

我們兩人坐在安靜下來的酒店露臺，她沒了平日里的跳脫，目光幽遠地看著山峰之間的天隙，突然說起往事，說她一次去探班，封逗逗認出她是師妹，送了兩個暖手寶給她，讓她轉交一個給我，說天氣冷葉小萊去做實驗從來不戴手套，說我以前最喜歡吃那個總斷貨的進口小rou脯，其實也不是她買的，是封逗逗買的，說她做了好多好多這樣的事，哪里會有朋友做到這份，完成是拿到心尖尖疼的，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出來。

腦中逐漸浮現的回憶，真實到不被重視，所有遺漏了大部分。

我忽然想到之前，大概是春天的時候，我和封逗逗一起看電影，男主開著一輛漂亮的跑車，我說了一句“好酷”，只是這么一句，封逗逗就買了同一款，結果我已經完全忘記了。

所以那個時候臉色才會臭臭的吧。

小師妹說，“我說這些，不是希望師兄因為感動而就和男神在一起，只是我如果不說，誰還能知道他做了這些呢，如果沒人知道，男神不是太可憐了么。”

他就這樣的人，總能讓所有人偏愛他。

但沒出息的是，這個所有人里也包括了我。

“師兄，我一直很想問問你，你對他那樣好，真的只是因為他是同學么？”

我沉默良久，沉默到小師妹苦笑了下，“那你要和他說清楚啊，不然太折磨人了。”

……

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