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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怎么了?” “沒什么,想起了一個人。” “誰啊?” “我娘。” “那你娘呢?” “死了。” 于繚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愣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問道“我聽說梨縣那年瘟疫蔓延,你娘是在那年……”瞧見他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不知怎么,于繚忽然感覺氣氛淡了下來,她從未談過這么悲傷的話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你爹知道了一定很傷心。”卻不知道自己說的這句話是錯上加錯。 “或許他現在早已另娶他人,舉案齊眉,夜半夢里的時候早已忘了當年舊人了也說不定。”世人都說緣分二字是修了千百載的輪回,如此難能可貴的相守,今生今世不是還有人各自分飛,散盡良緣?盡管下輩子不會再記得,可見,情之一字經不起太多波折,也受不起人情冷暖,實在太過輕賤。 于繚終于明白,為什么他一言一語明明浮著笑意,可那雙溫潤的眉目里竟連一點快樂都裝不下,十七歲的年紀竟也有想祭奠的親人?也有釋懷不了的心緒?這樣的年紀不是本該無憂無慮的吃喝玩樂,像那些紈绔的世家子弟,不知世間愁苦,縱享大好時光。 原來,今夜他邀自己逛街,不過是想找個人說心事罷了? 若今夜自己不來,此刻站在這里的就是他一個人?就跟以前一樣…… 方才聽他提及,今日是他娘親的忌辰,該不會每年的忌辰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過的?思念這種東西傷人無形,但今年不會了,因為他身邊多了一個人,思念總會淡去許多。但心結這種東西,若不細心開解,只會越纏越緊,最終累了一輩子。 “你爹做了什么,你這么怨他?”于繚說完又忙地補了一句“我是說你的生父。” “拋妻棄子。” 爹常說身為男兒要頂天立地,無愧天地,一個男人能做出拋妻棄子的事情,似乎是不對,可眼下她在勸人呢,總不能說他父親有錯吧?當下眼珠轉了轉,輕聲道“人的一生說不清的事情太多了,每個決定的背后都是有原因的,你爹既然做了選擇,便一定有他的苦衷,你與其自苦,不如去問問他,或許得了一個回答,你會好受些呢?” 傅荀搖了搖頭,并不答話,她只是個旁人,什么都不知道“若我跟你說,他是個為了前程錦繡,可以另娶他人的人,換做是你,你可會原諒?” “不會。”于繚斷然道,隨后想了想又笑道“但我仍舊會珍惜。” “珍惜?” “人的一生不會很長久,即便你的父親有錯,可你們終究血脈相連,怎能是一個怨字就割的斷?你若不珍惜眼下擁有,終有一天你會發現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過去,為了怨懟而造就遺憾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你那么聰明不會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 為了怨懟,而早就遺憾…… 似乎是這個道理…… 盡管昔日成灰,但他現在身邊有小妹,有父親,這兩個至親的人還在,一個家還在,他還想怎樣呢? 即便他再執著,再埋怨,過去已經回不來了。 十年等待,誰也不想,終歸是父親百事纏身,身不由己。 傅荀看她的眼睛,忽然多了些神采,這個女子很難得,從頭到腳一點心機都沒有,可說出來的話總是占著幾分道理,這世上的人紛爭擾擾,所以往往連最簡單的道理都看不透了,即便有人懂也未嘗能做得到。 見他忽然笑了,于繚也跟著咧嘴一笑“想通了?” “好受些。” 既然好受了,夜色還長,不如去放河燈。 滿街羅市,她挑了一家生意最好的鋪子,挑一個最大的魚蓮花燈,臉色都被魚嘴映的一片粉紅“我聽說,河燈越大承載的思念越多,它會一直飄到很遠,逝去的人也一定會看得到。”說著,當下拉起他的手,倆人走到河岸,擠過重重的人群,占了一個絕佳的好位置。這個女子不算漂亮,可一笑起來卻是初露晨光的白蓮,清透不染世俗,在渾濁不堪的人世中是難得的一種干凈。 “發什么愣啊,趕快寫啊,再磨磨蹭蹭,后面的人就把咱倆擠走了。”河岸上,人群千萬,吵嚷之中倆人被擠在一處,一點縫隙都沒有,呼吸噴薄,倆人雙手互相攬著彼此,生怕人群里誰的腳滑,把他們踢下去,這可就不好玩了。 “我還沒想好寫什么。”說著,匆忙把手里的一支筆遞了過去“要不你替我寫吧。” 這種事哪里有替的?可礙于人多為患,于繚只好匆匆往河燈上寫了兩句,一邊寫一邊往后靠,她不會游水,一旦掉下去只會被淹死,可她一點都不怕,因為身后一直有雙臂膀,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將她護在安全的范圍之中,似有若無的親近讓她多了幾分安全,生平第一次,她與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玩的這樣開心,不過多時,臉上已是一片暈紅,也不是是被燈光映照,還是別的什么。 ☆、第十一章 情許東風 三年后 梨花落盡,七月的景氣,水面上初露的青蓮小荷已經覆滿了整片荷塘,國子監的內院荷塘從來都沒人踏足,因為此處地處偏僻又極為安靜,相比那些爭奇斗艷的牡丹海棠,這里很少會有人欣賞,大多數人只喜歡繁華絢爛,卻很少有人會清心寡欲,但因為一次意外的相遇,這片荷園卻成了萬千風景中一處最為隱秘的存在。 誰的兒時沒有些秘密,誰的兒時沒有一個無話不談的朋友。 只不過,十八歲的芳華,二十歲的年少,在短短三個多月的相處里情竇初開,一份情,三分意在心里生根發芽被一種叫□□的東西滋養,任何事少了人心算計,總會過的舒心舒意,她總會跟他說,待到學滿歸程之后,她會讓父親答應這門婚事,可每次聽了,他總是一笑置之,不再多說,因為他知道,自始至終有件事他無法坦誠,一個姓,一個字卻成了千斤之重。 原來,她來國子監求學是于謙有心安排,借離家出走之名,瞞過傅家耳目將這個最疼愛的女兒安置在國子監中,以防日后于家遭人陷害,她也可以保全自身留一條退路,但這個退路除了夫子,任何人都不能知道,所以那日見了自己她才會驚慌,他的出現等于封死了她的活路,只要他的一句話,就可以讓于家上下去吃牢飯,但是,他不會。 他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防范傅家,可若被于謙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心性單純對人從不設防,他怕是會失望吧?或許,他該慶幸,這個傻丫頭遇見的是自己。 這日,天氣晴好,正午的日頭不偏不倚照進太守廳堂內,三個人圍在檀木梨花的方桌前,安靜地吃飯,往日里傅荀一慣是一口菜,一口飯吃的不疾不徐,可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