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檬還留在樓上練習，喬以辰到的時候，她正站在窗口自己練習發聲。她沒有開燈，只有她站的地方因為月光的照射，有一片亮光。

    喬以辰的眉頭一皺，走上前去不自覺地加大了音量：“丁檬，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丁檬的歌聲像被掐斷了一般戛然而止，她回頭看見站在門口的喬以辰，怔愣了一瞬。很快，她語帶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覺了嗎？我聽你說這里隔音才放心唱的，我會小聲點的。”

    她這番道歉的言辭說完，喬以辰的怒氣反而更盛了：“你還打算繼續唱？這個時間點你應該在睡覺！”

    丁檬抿了下嘴角，回過頭去：“我不困。”

    “我管你困不困，現在馬上下去給我睡覺！”

    這幼稚的語氣和小時候如出一轍，丁檬愣了一下，差一點就要笑出來：“喬大大，你腫么一秒就變回狗蛋了？”

    喬以辰沉著臉沒有說話，兩個人的關系卻似乎在無形中緩和了不少。

    丁檬輕嘆一聲，靠著窗臺坐了下來：“今天的訓練是所有選手在一起的，突然就變難了好多。有時候老師講的專業名詞，我甚至聽都沒聽過，我看見其他人輕松就能跟上老師的節奏，這種感覺……就好像我重新回到了九中的班級，我還在讀題，已經有同學報出了答案。”

    喬以辰皺著眉：“所以呢？你又打算沒日沒夜地練習，然后再把自己折騰進醫院？”

    丁檬低著頭沒有說話，喬以辰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你之前不是奇怪，我怎么會走上音樂這條路嗎？”

    “嗯。”

    喬以辰側頭看著她，眼里像是有星光乍現：“是因為你。”?

    ☆、第十二章 白鳥

    ?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丁檬的意料，她一時之間呆在了那里。

    仔細回想，她好像確實……沒有說過想讓他去當音樂家啊！那個時候她對他最大的期待，就是他下次數學考試能及格。

    她不解地看著喬以辰，他卻像是陷入了什么久遠的回憶：“我記得是初二，校合唱團要代表學校參加市里的表演，我有次打完籃球，正好經過合唱室，聽到里面有人在練歌。當時學校里已經沒幾個人了，我很好奇是誰這么晚還留在里面唱歌，就過去看了一眼。”

    丁檬有點驚恐：“不會是我吧？”

    喬以辰笑了一下：“你唱的是，那個時候的場景，真的就像一幅畫。泛著橘紅色的天空，凝望遠方專注歌唱的少女，那一瞬間，我好像真的看見你的肩上張開了一對翅膀。”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音樂可以擁有這么強大的力量。

    丁檬定定地看著他，眼里寫滿了驚訝。她不知道，原來她曾經偷偷摸摸練習的事，都被自己的小同桌看見了。想起喬以辰剛才的描述，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可惜少女太胖，破壞了畫面的美感。”

    喬以辰輕笑一聲，看著她道：“其實還好，就是有點擔心你飛不起來。”

    丁檬：“……”

    喬以辰的話聽前半句就好。

    她扇了兩下睫毛，從地板上站起來。

    遠處的天空漆黑，她抬起頭，像那時一樣凝望著這一方天空，清唱了起來：“我想有雙翅膀，鳥兒一般飛翔。乘著風迎上光，去到任何地方。”

    清亮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夜色里，她低下頭，看著喬以辰道：“當時合唱團的老師推薦我當領唱，所以我才偷偷練習的。不過最后我還是被校長刷了下來，他說我形象不太好。”

    她也知道自己長得胖，所以才希望能唱得更好一些，用歌聲征服大家。可最后校長還是選了一個長得高高瘦瘦的、她已經忘了名字的女生當領唱。

    “他大概也擔心我飛不起來吧。”

    “噗。”喬以辰低低地笑了一聲，跟著她站了起來，“你現在這么輕盈，肯定能飛起來。”

    丁檬揚起眉梢笑了笑：“我決定了，下次比賽我要唱！”

    喬以辰點點頭：“嗯，唱兒歌，確實挺出其不意。”

    丁檬：“……”

    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極為流行的一首民歌，由民歌天后鄧晶晶演唱。后來因為其膾炙人口的旋律，被不少流行歌手翻唱過。再后來，它被選進了初中音樂課本。

    直接說她唱兒歌，未免太對不起他天皇級的音樂素養吧！

    喬以辰看著她好像生吞了一只蒼蠅的表情，笑著揉了揉她的頭：“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更不要急著和別人比較，只要每天都比前一天的自己有進步，這就夠了。”

    丁檬點了點頭，心頭有些感動，剛想給他道個歉，喬以辰就嘆口氣道：“唉，當初每次考完試，你都指著我的鼻子說誰誰誰又比我多考了幾分，要是你也能這樣溫柔地鼓勵我，我的成績肯定會突飛猛進。”

    丁檬：“……”

    手動再見。

    她沉默地走下樓，喬以辰跟在她身后：“洗個澡立刻睡覺。”

    “噢。”丁檬反鎖上房門，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忍不住想，她當初的教育方針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第二天丁檬出門的時候喬以辰已經走了，桌上放著早餐，還有一個小帆布口袋。丁檬走上去撥開口袋看了看，里面是一個便當盒，蓋子上貼著一張便簽，上面只寫了三個字：“帶上我。”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飯，提著便當袋走了。

    今天她的狀態比昨天好了不少，似乎是因為心情好了，智商也跟著高了，連老師說的很多她沒接觸過的東西，也能很快領悟。

    中途休息的時候，昨天仿佛沒看見她的唐詩然，也跑過來和她說話：“丁檬，你今天感覺和昨天很不一樣啊。”

    丁檬笑了笑沒說話，她是不是以為自己昨天也是在隱藏實力，故意表現得很糟啊？

    唐詩然見丁檬沒有說話，有些無趣，這時一個留著長卷發的女生端著水杯從她們跟前走過。唐詩然看到她時眼光微閃，找到了新的話題：“哎，你知道嗎，這次來參加比賽的選手，有不少都有后臺。”

    丁檬正在喝水，聽到這話被嗆了一下。難道，她已經暴露了？

    不過唐詩然說的顯然不是她：“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女生你看見了嗎？平時冷冰冰的不和任何人說話，但是我聽說，她的姑媽是的制片人。”

    丁檬愣了一下，雖然她不愛八卦，但這個消息實在太八卦了，她忍不住朝剛才那女生看了過去。女生感受到她們的視線，冷冷地瞥來一眼，又仰起頭喝水。

    唐詩然抖了抖肩膀：“不愧是人形空調，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說著，又看向了丁檬，“她叫慕雙，和制片人都姓慕。慕這個姓多不常見啊，我估計傳聞多半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