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
依的日子。這么想著,衛衍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都過去了,往后會好的。”衛衍伸手時,陳子穆還沒反應過來,起初只是聞到一股微微的皂角清香,直到發頂傳來輕柔的觸感,他才明白對方在做什么。生在帝王家,自幼能感受到的親情十分有限,加上生母去世得早,他又貴為大皇子,宮里多的是想要將他除之而后快的人,讓他一直戰戰兢兢,從不敢有半分松懈。哪怕是最親近的師父,也從未將他當作孩子來看待,仿佛他天生就該是理智而強大的。這還是陳子穆第一次從旁人那里感受到了關懷,縱使如今二十三歲的他,其實早已經不需要這樣的安慰。對突如其來的親昵,他并不覺得厭惡,只是心跳得飛快。他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是,會好的。”衛衍笑了笑,“不早了,去用飯吧。”兩人飯后出伙房時,外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厚重的烏云飄過,遮蓋住了傍晚瑰麗的夕陽,似乎是要變天,腳下的泥土都變得微微帶著濕氣。陳子穆落后半步,視線落在前方一身鎧甲的男人身上時卻忽然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跟著進了兩人休息的寢帳。經過剛剛那一番閑談,陳子穆自覺心態已經改變,再不如原先那樣一心只想著在這軍中混日子。這場即將來臨的戰爭并不是單純地異國來犯,而是由皇室爭權奪勢引出的一場陰謀,他與邢辰牧籌劃幾載,不是沒料到舅父會勾結外敵,但他們并未因此提前收網,而是將計就計,希望能找到對方叛國的證據,將所有勢力一網打盡。說到底,是他們皇室有愧于這邊疆的百姓與戰士。也正是因為如此,明知暴露太多技能對自己并無益處,只會更加引起懷疑,陳子穆還是開口問道:“衛將軍左腿是否有舊疾?”“你是如何得知的?”衛衍扭頭看向他。自己左腿膝蓋處受過嚴重的貫穿傷,康復后留下后遺癥,每到陰雨天便會隱隱作痛,但此事軍中除了那位最年長的軍醫,連近旁的幾位親衛都未曾發覺,陳子穆的話顯然讓衛衍十分詫異。“將軍您剛剛在行走時,雖然并不明顯異常,但身體重心卻更傾向于右側,而且您剛剛右手掀開布簾入帳時,左手下意識地扶了一下腿部,這是人在身體不適時的本能反應。”衛衍沒料到陳子穆心思如此縝密,聽完他的話后苦笑了一下,“我還以為自己掩飾得極好,沒想到輕易就讓你察覺了。”“將軍確實掩飾得很好。”陳子穆坐到他身旁,“之前我有說過,家中一直經營藥材生意,我自幼熟讀醫書,之后更是因為身體原因,對醫藥小有研究,所以才能看出您的隱疾來。”“你懂醫?”陳子穆點頭,慢慢將手搭在衛衍的手腕上,衛衍并不排斥,也沒有阻止他的行為,反而是抬起頭看向他平靜又認真的神色。少頃,陳子穆松開指尖,問道:“將軍這傷多久了?”“六年多。”衛衍清楚地記得,那是和平協議前他參加的最后一場戰役,當時局勢并不算好,十九歲的他跟著父親帶軍苦戰,敵軍的支援卻先一步抵達,雙方人數差距巨大,硬撐下去已經幾乎沒有勝算。無奈之下衛林不得不同意兒子的策略,率著五千精兵先行后撤布陣,而衛衍留在前方與敵軍周旋,待兩軍激戰到體力開始下降,放松警惕,再慢慢將敵人引入陣中。那時衛衍帶著一身傷,看準了時機以自己為餌引得敵軍主帥下令追擊。最終他們贏得了戰爭,也向蒼川展示了冉郢國戰士不屈的精神,在那戰之后,蒼川主動派特使送來了停戰協議。那場硬仗中,衛衍傷得最重的便是左膝,箭支射入了他的左膝骨,又因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衛林甚至做好兒子下半生只能臥床的準備。但最后衛衍在頑強的意志下,傷口痊愈后不但行走自如,更是重回軍中,得封鎮北將軍。這個舊傷,也因此漸漸被眾人遺忘。陳子穆雖一直身在宮中,對于那場為兩國間建立起和平共識的戰役,卻也是有所耳聞,很快明白過來,問了些往常的癥狀后道:“也許我能治好將軍的舊疾,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不知將軍是否愿意嘗試。”“當真?”對于陳子穆懂醫這點,衛衍已經十分吃驚,此時聽他說能治好舊疾多少有些懷疑,“我初受傷時看過許多名醫,得蒙圣上體恤,連太醫也被派來府里,當時太醫也直言這樣的重傷,日后留下后遺癥幾乎是不可避免的。”“衛將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如當初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一樣活得好好的,有康復的可能,不如嘗試看看,說不定就能有驚喜呢。”衛衍的態度早在陳子穆的意料之中。“將軍若不放心,可以讓軍醫在一旁看著,我是幫您還是害您,軍醫總能看出一二,正好我也需要軍醫借一副銀針使用。”陳子穆到這軍中滿打滿算也不足一月,從理智上來說衛衍不該完全信任對方,可此時他心中的天平卻早已經偏了位置。若是放在以往,他這雨雪天腿疼的毛病也沒什么,這么多年都過來了,這點疼痛他不是無法忍耐,可如今大戰在即,若天氣長期不轉晴,很可能會對上戰場造成影響。謹慎起見,衛衍又問道:“你是要替我針灸治療?期間會否引起不適?”“不會,只是剛施針結束的半個時辰內xue位會有輕微發熱,對將軍白日的cao練,以及日后御敵都不會造成影響。”稍稍猶豫過后,衛衍最終答應了讓陳子穆來替自己診治,起身到賬外喚人去請軍醫過來。軍醫清楚衛衍的身體狀況,只當是將軍腿疾復發難忍疼痛,片刻不敢耽擱立刻趕到了營帳。在這期間,陳子穆也已經簡單寫好了一張藥方,待軍醫進了帳子,衛衍便將藥方遞給他,“勞煩大人按這個方子每日煎一副藥。”“將軍是腿又疼了嗎?”軍醫低頭看了看藥方,見上頭都是些活血除濕的常規藥材,“恕屬下直言,這些藥的藥效都比較平緩,做長期調理尚可,恐怕無法起即時治療之用。”“方子是用來輔助針灸治療,所以不需太過猛烈的藥效。”陳子穆緩緩開了口。軍醫似乎此時才將注意力移到他身上,微微皺眉后抱拳詢問:“這位公子也是醫者?”陳子穆還了禮,不亢不卑,“略懂一二,還煩請大人借一副銀針。”軍醫看了眼衛衍,欲言又止,憋了半響后吐出一句,“將軍可否借一步說話?”衛衍心中知悉對方要說什么,但還是跟著走了出去。果然,兩人走出些距離后,軍醫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