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的小桌子。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朝我這里看來，我吼道：“到底怎么了！”一聲吼得我喉嚨腥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凝雀大步走過來，拎著我的領(lǐng)口說道：“你還敢問怎么了！？”

我之前有段日子很怕看他的眼睛，但我現(xiàn)在不怕了，因為伴著他的日子不多了，我想多看看，來世還能記著他…（七世上身？）

周圍沒有人制止凝雀拎我的領(lǐng)口，我說道：“你有本事就說出來，我到底做了什么？”

凝雀愣了一下，把手放松了，我驀地躺了下去，頭又是一陣劇痛，凝雀說道：“你暈倒快兩天了，你暈倒的那天，楚兒急急忙忙找來了藍(lán)琪，你就睡在這兒了，大家都很擔(dān)心。楚兒非常自責(zé)，他聽說你喜歡吃月婆婆做的糕點，就想去幫你要點，然后送過來，你醒了后可以吃。所以楚兒就去了，誰知道一去就沒回來…”

我皺眉，擔(dān)心道：“那楚兒現(xiàn)在怎么樣了？找到了嗎？”每說一句話，嗓子痛胸口悶。

藍(lán)琪聽到我說這句話，對凝雀說道：“可能是我們誤會凝雛了，他畢竟不是…”

“不是個屁！”凝雀罵了一句難聽的，吼道：“除了這玩意兒誰還想害楚兒！你說啊！楚兒以前也沒得罪過誰啊！”

這時，站在離我床很遠(yuǎn)的許姬雙眼發(fā)紅地走了過來，說道：“她們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沒準(zhǔn)是她們兩個想害他呢？”

許茹也說道：“是啊，我們確實都太相信那兩個女人了，其實、其實她們曾經(jīng)也對楚兒…”

“……”凝雀不說話了，看著我很久，又開口道：“我們找到楚兒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在宮外被人打了一頓，正要扔進(jìn)河里面，后來才知道那些人是天妃和色妃的人。于是我們又找到那兩個女人，我起初也以為是她們死性不改，誰知道后來她們說因為你對她們有恩，不得不報，才會答應(yīng)你做這件事情的…”

我皺眉，這話說的不就是，我開口道：“你們覺得是我讓那兩個女的害楚兒？”

他們不說話，我又坐了起來，說道：“那兩個女的現(xiàn)在呢？”

凝雀冷聲道：“被關(guān)到冷宮了。”

沒死就好，只要沒死，就能知道是誰害了楚兒，我輕聲道：“我現(xiàn)在告訴你們，不是我害的楚兒…”

此言一出，凝雀嗤之以鼻，然后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出去…”

大家互相看了看，就都出去了，我看著凝雀，凝雀看著我，兩個人相互對望著。

凝雀突然開口道：“藍(lán)琪說了，你的暈倒耽誤了救治，你沒幾天活頭了。”

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我活著我死著都無所謂，我用最后一點自尊自戀想著他是因為在氣頭上活著是因為楚兒的事情傷心才說的胡話。如果我真的死了，沒準(zhǔn)過個幾天，他還是會很難受，他還是會哭，會帶著我最喜歡的東西到我的墳上道歉…

我輕輕笑著，應(yīng)該笑得很丑，說道：“人總歸要死的，晚死早死都是死，死之前已經(jīng)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了，也沒有太多遺憾了？”既然死之前愛過你，取悅過你，也算活得有點意義了。

“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做的？”凝雀的眼神里面分明寫著：這事情就是你做的！

我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我做的都無所謂了，既然沒幾天活頭了，那就沒幾天活頭了。”想著剛才穆香的表情，我又說道：“我死后，求你照顧好我娘和穆香…”

“哼！”凝雀冷笑：“你娘不是你親娘，你夫人也不是真的夫人，我也不是你的親哥哥，你沒什么好掛念的。”

“誰說的…”我有氣無力地笑著，“我娘她照顧過我?guī)讉€月，那就是幾個月，她愛過我，我是她真正兒子的替代品，替代她兒子孝敬她…我雖然不愛穆香，但我有義務(wù)照顧他，他很可憐的，在這里也沒有什么熟人…你若是行行好也可以把他送回去，他早就想念家鄉(xiāng)了…”

凝雀看了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走出去之前甩出來一句話：“明天跟我去趟賞紫云。”

☆、第四十五章

（完結(jié)章）

賞紫云不是什么東西也不是什么動作，而是一個地方。

我和他小的時候喜歡出宮玩，無意間找到了一個懸崖，也稱不上懸崖，并不高，然而下面就是渾濁的河水，河水順著會到最東邊的村莊里面。我和凝雀第一次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紫色的晚霞，云紫紅色得妖艷，凝雀二話沒說就把那地方取名叫做賞紫云。

至今為止，只有我和他知道那個地方有個他取的名字。

我們第一次來這兒的時候，我曾經(jīng)問過，從這兒掉下去會不會死？雀哥哥笑著說，如果掉下去了，他會拉住我。我當(dāng)時自然是粘著他，不想離開他，總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天氣那么暖了，樹上窩中的小雛雀什么時候才能飛呢？聽說有一種鳥類，如果窩中有哥哥和弟弟的話，在它們很小的時候就必須互相殘殺，死一個…普通的雛雀，一般都是大的先學(xué)會飛吧，大的哥哥jiejie飛了就很難飛回來了。所有鳥長得差不多，雛雀弟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他哥哥。

我坐在地上，姿勢甚是不雅，可我不想站著，我的雙腿也沒有站著的力氣了，從府中趕到這里就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了。我活的時日應(yīng)該是不長了，可以用時辰來算了，其實想一想，人真的好脆弱。就算凝雀再愛我，再疼我，我和他擁有一切，去掉所有的阻礙，終究我還是躲不過這一死……

可以的話，我想死了之后，凝雀和楚兒在一起，他們兩個好好的，不要生什么病，不要有什么大的災(zāi)難。如果人生可以更完美一點的話，我還希望許茹能和穆香在一起，我不是想讓在天之靈的許大人他兒子斷子絕孫，我只是覺得許茹和穆香有那么點意思。他們兩個在一起的話，還能照顧照顧我娘親，她雖不是我親娘，那也是我娘親，是我最好最好的母親。我自然也忘不了藍(lán)琪他們，我希望伊大人別再生什么病了，最好兩個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外面裝得干干凈凈，背地里黏黏膩膩。

夾雜桃香的風(fēng)吹在我臉上，我躺在地上，兩只手在頭下面撐著，我的雙眼微瞇，看著一張倒著的臉，清秀，干凈。

“凝雛…”他輕聲喚我。

我坐起身來，拍拍衣服上面的灰，對著他，虛弱地笑了笑。

凝雀看了我一會兒后，沒說什么，坐到了我旁邊，微微的風(fēng)吹著他的發(fā)絲，溫柔地飄動著。

我都快看癡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問道：“你看夠了嗎？”

“沒有…”看夠了就能把他裝到眼睛里，一起帶走了。

“凝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