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挑起了他的那尖俏的下顎，柔聲說：“雪晨，對我說你的心里話，好嗎？”

范雪晨抿了抿唇，輕聲道：“你一直和我呆在這里，不會覺得厭倦嗎？”

沈曜笑了笑，“怎么會？”他將范雪晨半抱在懷里，說：“原來你心里一直這樣在乎我。”

范雪晨有些羞恥地撇過了臉去。他是那樣的自尊，總是怕在乎的人只是在調笑自己。

沈曜翻著畫桌上的畫卷，說：“這些紙上為什么沒有你畫的畫？”

“我沒有畫過。”

“你不是說想畫畫？為什么不畫？”

范雪晨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干澀地說：“等過幾天我再畫吧。”

沈曜抱著他坐到了自己的身上，吻了吻他有些紅腫的嘴唇，說：“你開始畫畫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想到我了？”

范雪晨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沒有說話。

“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的那些畫。”沈曜微微嘆了一下，又說：“在你的心里，我會不會也是一幅畫？”

范雪晨淡淡的笑了一下，“你覺得是嗎？”

沈曜撫著他的臉，柔聲道：“我希望是。”

“我也希望是。”范雪晨輕輕啞啞地道，他的目光望向了上空，透出一種難以名狀的哀傷。

沈曜卻因為他的回答而感到高興，他頗有興趣的說：“為什么？”

“因為……”范雪晨過了一會兒才道：“這樣比較接近永恒。”

“永恒？”沈曜不能理解他的話。

“是的，永恒。”他說著又補充道：“就是再也不會變了……”

“再也不會變……”沈曜重復著他的話，笑著說：“這世界上有永遠不變的東西嗎？”

他沒有聽到范雪晨說話，只看到他閉上了雙眼，將他的心緒永遠的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

沈曜忽然覺得一陣心疼，就低下頭輕吻了一下的他的額頭，溫柔地說：“雪晨，你放心，我會永遠陪伴在你的身邊。”

窗簾外面已經顯現出了一片銀白，沈曜低低在他的耳畔道：“等到下周我出差回來，我們就一起去西湖吧，那里的雪景一定很美。”

“沈曜……”范雪晨忽然緊緊地抱住了他，聲音里也透露出了不一樣的情緒。

“怎么了？”

“你會想我嗎？”

“當然會！”沈曜撫著他的背，為他對自己的依戀而感到高興。“我會每天想你，給你打電話、發視頻，你一定要接，知道嗎？”

“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你很久都沒有見到我，你會不會想我？”

沈曜笑了一下，將他放開了一些，說：“我怎么會很久不見你？雪晨，你這樣在乎我嗎？連一刻也不想與我分離嗎？”

“你回答我。”

沈曜就認真地看著他，說：“我會想你，會非常想你，也許我還會想你想得發瘋。”

“那如果……如果我死了呢？”

“怎么會？”沈曜皺著眉說：“雪晨，你在說什么？”

“我聽說只有死亡才會成為永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雪晨——”

“你會永遠都記得我嗎？”范雪晨凝視著他，仿佛是在期待著他心里的一個答案。

“我不會讓你死的！”沈曜忽然覺得一陣恐慌，他緊緊地抱住了懷里的人，說：“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

他沒有聽到范雪晨的聲音，放開他時，卻看到他的眼睛一直在注視著桌上的燈。

“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時間會不會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雪晨！”沈曜撫著他的臉說：“你到底在想什么？”

范雪晨忽然對他模糊地笑了一笑，說：“沒什么，我總是愛胡思亂想。”

“你是不放心我嗎？你是怕我離開你還是因為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范雪晨抱著他喃喃道。他的頭埋在沈曜的懷里，不愿意再開口說一句話了。

房間里一時寂靜下來。沈曜緊緊抱著懷里的人，忽然想起薛澤說起他的那些話，心底不由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有一天自己和范雪晨分手，他會怎么辦？

他會默默離開嗎？還是會緊緊地纏著自己？或者他會——

沈曜想到這里，不由微微打了一個寒顫。

“雪晨……”他將范雪晨的臉抬了起來。

范雪晨慢慢地睜開眼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眸子里似乎含著淚一般的水光。

沈曜什么也說不出口，他低下頭去吻他。但是剛才的那種甜蜜似乎染上了一點沉重，一時也難以將它抹去了。

***

沈曜才剛坐上車離開了范雪晨，就馬上給他發起了視頻。

“雪晨！”沈曜笑著看著視頻里的人，說：“你回去了嗎？”

“嗯，我在家里了。”

視頻里的人似乎和平時有些不一樣，沈曜也不知道為什么，想起與他分別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是那樣的凝重、哀傷，沈曜幾乎忍不住要丟下一切，再也不離開他了。

“你有什么事嗎？”范雪晨輕聲問道。

“我不舍得你，雪晨，就這樣讓我一直看著你，好嗎？”

“嗯。”范雪晨凝視著他，低低應了一聲。

“你今天晚上吃什么？”

“中午的菜還沒有吃完。”

……

一直到上了飛機，沈曜才將視頻關了。等到一下飛機，又給范雪晨打起了電話。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似乎總是被一種柔情給牽系著，竟是讓他這樣的依依難舍。直到這一刻，他才品嘗出了一種“相思刻骨”的情味。

在香港已經是第二天了。才出電梯，到了會議室的門口，沈曜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他本來不想接，但是當他看到手機上顯示的人名，立即走到走廊的另一頭，接起了電話。

“雪晨！”沒想到竟然是范雪晨給他打來的電話！明明他早上還給他開過視頻的。而且這還是沈曜與他認識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這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沈曜……”范雪晨的聲音輕輕的從那邊傳來，遙遠得仿佛不是真實。

“怎么了？是想我了嗎？”沈曜半開著玩笑，他實在是想象不到范雪晨有什么事情能夠打電話給他。

“是，我想你……”

“雪晨……”沈曜的心忽然被填一種柔情填得滿滿的，這種感覺是這樣的美妙。

“沈曜，我……”范雪晨的聲音變得更加虛弱了，沈曜仿佛聽到了一絲哭泣的聲音。

“雪晨！你哭了？”

“不，沒有。”

沈曜的心放下了一些，問道：“你怎么了？是想說什么嗎？”

“是。沈曜，我想對你說……”話到這里又斷開了。

“雪晨？”

“我沒事，你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