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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人在走處走動,看是否有七先生的人上前來傳話,在胡同口的炒貨攤子旁,發現有人突然被劫,而被劫的那人衣著極像是上回遞信給我的那人!” 謝榮咬了咬牙,“你是說,七先生有信送過來,但是被人劫走了?!” “正是!”龐鑫愴惶點頭,“打劫的那二人小的猜測必然是殷昱的人無疑,這下他們肯定知道咱們跟七先生有往來了,怎么辦?” 謝榮扶著書案,撲通跌坐在椅上。 怎么辦?他也不知道怎么辦。 本來他以為他至少還有一線機會,殷昱他們也許還并不知道他已經跟七先生有了聯絡,可是現在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殷昱他們早就知道了他跟七先生接觸過,也許就是在他們被包圍的那天夜里,他能夠從重重包圍中走出來,其實不是偶然,而是他們故意放馬! 更也許,從他開始去到北里胡同打破了他們的計劃,救出了殷曜那刻起,他就已經成了人家的目標物,這些日子他的起復,他的重用,看起來都像是一場回光返照,在為他這一生的奮斗和爭奪作一場類似煙花般的終結。 “父親!七先生有信給你!” 一屋子沉寂之中,書房門被推開了,謝蕓快步走進來。 謝榮抬起頭,看著他手上的竹筒,伸手接過來,緩緩地挑開蠟封,取出里面的紙條。 “七先生說什么?”謝蕓雙手撐在桌沿上,神情十分迫切。他還不知道龐鑫所說的事。 “他說,讓我即刻去東華寺見面。” 謝榮把紙條卷起來,神情極平靜。 謝蕓默然。 龐鑫想說什么卻是又沒曾說出口。 謝榮站起來,對著窗外注視了片刻,走到謝蕓面前,手扶在他肩上,看著他的面容,說道:“父親這一生里最對不住的人,是你母親,還有你和你jiejie。你jiejie成了曾家的人,不必再惦記。我出去后,你要想辦法保護家里人,別害怕,父親不管在哪兒,都會看著你們。” “父親!” 謝蕓猛然一震,緊握住謝榮的手。這樣的他讓他害怕,他不明白他為什么說出這些話來! “聽話。” 謝榮拍拍他肩膀,強笑了下,拿起袍子,走出門去。 龐鑫從后頭追上來:“我隨老爺同去!” 謝榮停下步,回頭看著他,“不必。龐鑫,你去大奶奶手里支一千兩銀子,帶著你的家人走吧。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 “老爺!” 龐鑫跪下來,號啕出聲。 謝榮恍若未聞,一步步走向內院,走到琉璃院前,暮色下采薇在臨窗出神,廊下的燈光映得她的側臉帶著幾分陰郁。 “老爺。”采薇轉過身。 謝榮揚了揚唇,沒進門,徑直往前走。走到黃氏所在的佛堂,推門進去,這里比起外間還要寂靜。黃氏在這里住了多久,他就多久沒曾踏進過這門檻,屋里的木魚聲在靜謐的空間清晰又響亮。 黃氏在佛桌下頌經,許是長期靜坐的緣故,她的身子已經微微發福了,兩鬢也有些斑白,這使她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可是他依然記得二十多年前他初見她時的樣子。窈窕的身段,嬌柔的笑靨,那時青絲如墨,像狼毫在心底劃出來的一筆印跡。 正文、389 寒夜 可是他依然記得二十多年前他初見她時的樣子。窈窕的身段,嬌柔的笑靨,那時青絲如墨,像狼毫在心底劃出來的一筆印跡。 他跪在她身后,伸手將她擁在懷里。 “書蕙,如果還有來生,我一定不再負你。” 清晰的木魚聲忽然斷了,也有根看不見的弦被忽然扯斷了。 黃氏身子僵硬,眼角有淚光浮出。 謝榮伏在她背上無聲地垂淚,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他這一生只有一個妻子,從來沒有忘記過愛他親手迎娶回來的發妻,可是從他帶回采薇的那日開始,他和她就走不到一起去了,他不是因為喜歡采薇而帶她回來,他只是舍不得即將到手的權力和榮譽。 黃氏追求的是平安祥和,而他注定面對的是永無止歇的風浪。 他曾經多么想與她生同衾死同xue,可他做不到了。他答應她的一切,他都沒有做到。榮華富貴,兒孫繞膝,相守到老,永不離棄,他做不到了。 他松開手,從她鬢上拔下兩根白發,小心地打了個同心結,揣進懷里,站起來出了門檻。 佛堂里又清靜下來,菩薩在佛桌上寶相莊嚴地望著人世間。 黃氏全程沒有回頭,沒有出聲,但是她的心肝又碎了,原來修習了這么多年,她還是身在紅塵里。 四葉胡同到東華寺也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 天漸冷了,東華寺里竟然也杳無人煙。 謝榮牽著馬,半垂著頭進了寺門,紙條上約的地點是在大雄寶殿的后院里。他目不斜視地進了后院,除了四角香爐里點著的繚繚香霧,并沒有人。 他將馬拴在香爐腿上。在廊下石階上坐下來。 對面殿室里忽然亮了燈,一戴著幃帽的人從里頭走出來。 謝榮看著她,并不曾起身。 “三叔可來了。” 謝琬走下石階。隔著半個院子與他對視。“是我約的你,而你想見的是七先生。有沒有很失望?” “不失望。”他搖搖頭,“我知道是你。”他抬起頭,看向四處,“如果我沒猜錯,安穆王府的人現在在四面殿里都已經埋伏下了吧?你知道我為什么知道來了還是個死局,卻還是要來嗎?”他揚起唇來,灑脫地看著她。 謝琬頓了下,摘下幃帽。“這層,我還真不知道。謹聽三叔解惑。” “因為敗在你們手上,是我最后的體面。”他望著前方,聲音柔和而安然,“我謝榮到如今,只有兩種結局,一種是死在七先生手下,一種是死在你手下。你我斗了半輩子,能死在你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而以你能從一介鄉野女子爬到如今郡王妃的身份。你的能力不算辱沒我。” “三叔真是過獎了。” 謝琬將幃帽放在他身旁的石階上,坐下去,說道:“三叔從小就是謝府的驕傲。能被你如此抬舉,我深感榮幸。有件事可能你從來不知道,很小的時候,我一直以能夠得到你的夸贊為榮,因為你是我們所有人的驕傲,就連父親,也對你贊不絕口。” “是么?”謝榮搖搖頭,“我從來不知道。” “你當然不會知道。那個時候的你只會埋頭讀書考功名,我敢擔保。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