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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說道:“你以哥哥的名義,送包茶葉去給魏公子。魏公子沒讓你回來,你便不要回來。” 吳興依言送了茶葉到瀟湘院。 魏暹急匆匆正要出門,險些與吳興撞個滿懷。一聽說他是來送茶葉的,便頭也不回地道:“放那兒吧。回頭我再去跟逢之道謝!” 吳興放了茶葉,立馬跟上來。魏暹見他這般,不由大感詫異。但是轉念一想他是二房的人,突然在這個時候跑來送包茶葉,只怕不是謝瑯吩咐的,而是謝琬。不管是不是,謝琬總比他有辦法的多。眼下父親親自過來也不知是福是禍,吳興跟著他自會把話傳給謝琬,萬一有個不測到時她也好過來救場。 于是就道:“你跟著我,寸步莫離。” 吳興正中下懷,連忙隨在他身后,到了正院。 正院內,謝啟功與謝榮正分坐于上首右方。招待遠行而來的魏彬喝茶。 魏彬身材瘦削,唇上兩撇八字須,一身天青色杭綢直裰,雖然并不高大,但所在之處皆能感覺到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小的因不敢專斷獨行。因而寫信告知了大人,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謝啟功微傾著身子,向魏彬說道。 魏彬半日無語。面上既無身居高位的倨傲,也無因為魏暹所做之事理虧而產生的歉然。整個人就是平靜地坐在那里,默了半晌,他才說道:“犬子屢次相擾貴府,魏某尚未來得及向謝翁致謝,如今又闖下這等大禍,也不知他現在何處?” 謝啟功對龐福道:“快去請魏公子。” 龐福出了門檻又倒轉回來:“魏公子已在門外相候多時。” 說著,門外期期艾艾走進來一個人,正是魏暹。 魏彬目光一落到他身上,便驟然變冷了。 魏暹打了個哆嗦,上前躬身喚了聲“父親”。 魏彬站起身來,和緩地與謝啟功道:“魏某此番既已過來,必定會給謝大人一個交代,眼下且容我回房問問他仔細,再來尋二位說話。” 謝榮忙起身道:“大人此番路途辛苦,正該好好歇息一番再論此事才是。” 說完他親自在前引路,一行人去往瀟湘院。 等他安排好一切回得正房,謝啟功正在門內翹首相望。見得他邁步進來,便忙不迭地道:“怎么回事?魏大人怎么會親自過來?此事勝算有幾何?” “你們也太大膽了!” 等龐福掩了門,謝榮不由分說沖著謝啟功沉了臉。“魏彬是當朝二品,是中書省的參知政事,你們竟然敢做下這種齷齪事打上他的主意!你可知道,他只要隨便動動手指頭,我就得從翰林院里爬出來!如果這件事這么容易,我又何必等到此時!” 謝啟功少見他這般光火,一時也六神無主,說道:“可魏暹與葳姐兒暗室相處總是事實,而且也不是我們請他來的,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就算我們有逼迫之嫌,總也不能全怪我們。他縱使權大勢大又如何?總歸還有朝廷律法在,難道葳姐兒就白白這么敗了名聲不成民?” “律法?”謝榮吁氣:“父親莫非以為憑這個,就能使得魏彬乖乖就范?那京城里那么多紈绔子弟的父兄,豈不是早都該被律法滅得一干二凈了?皇上用人乃是用才,只要對朝廷有用,那么即使私行偶有不軌,向來也只是輕斥兩句了事。魏大人正是朝中股肱之臣,律法又怎么可能會鎮懾得了他?” 謝啟功聞言,終于感到事態嚴重起來,“那依你之見,葳姐兒這次只能白白受委屈了?” 謝榮凝眉看著他,抿唇不語。 瀟湘院里,魏暹跪在地上,支支吾吾把事情經過復述了一遍。 “當時我確實是因為怕大姑娘不安全,所以才陪她進的茶室,沒想到后來她卻這樣害我!孩兒該說的都說了,請父親責罰。” 魏彬拿著馬鞭站在他跟前,氣得暴跳如雷:“你口口聲聲說人家姑娘害你,那我且問你,你若不去那后園子,人家怎么會害得到你?君子不欺暗室,你明知人家姑娘孤身在此,孤男寡女不該同處于室,你偏還狡辯說什么怕她不安全才陪她進去,你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說著,一鞭子已抽到他身上。 魏暹不敢動,垂頭忍著疼道:“孩子知錯!孩兒的確不該拿這個做理由替自己辯白,總而言之,孩兒已經知道錯了,我愿意向謝府和謝家大姑娘賠罪,但是讓我娶她,卻是萬萬不能!” “你住口!” 魏彬暴喝著,“你闖下這禍來,還敢與我談條件!我親自教養你十余年,早知你在姐妹們堆里混慣了,頗有些不知進退,但竟不知你還是這等始亂終棄的德性!我倒替那謝大姑娘感到不值,怎么就碰上了你這種畜生!” 說罷,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 魏暹一介書生,幾曾受過這樣的鞭笞,就是再不敢動,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天賜吳興等人在外瞧見,縱是心疼也無可奈何。 魏暹咬牙抬頭,說道:“父親打我罵我,我不敢說什么,但這始亂終棄四字,卻是擔當不起。我對大姑娘從未有過什么兒女私情,我上謝府來,也是因為與他們二少爺投緣,所以才會來拜訪。 “此番事情已經讓小三兒查得清清楚楚,本就是他們二姑娘設計坑害我,所以才會有這么一出,我縱有錯處,也不至于就此背上這勾引良家女子的黑鍋。而且,我如今尚不知道大姑娘二姑娘是不是沆瀣一氣,父親一味痛罵于我,未免有失公允。” 魏彬咬牙拿鞭子指著他:“你口里的小三兒,又是什么人?” 魏暹一頓,輕聲道:“就是他們三姑娘。” 魏彬聽聞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說我有失公允!你瞧瞧你干的些什么事?謝家攏共三個姑娘,倒是個個都跟你扯上關系了!你老實交代,你到底對她們做過些什么?這三姑娘又是因你什么甜言蜜語幫的你?!今日你要是不說出來,我便打斷你的腿,此后也不要回我魏府的家門!” “父親!” 魏暹悲憤地仰起臉來:“我雖然不肖,可小三兒不是這種人!” 魏彬氣極反笑,馬鞭指到了他鼻尖上:“好一個不是這種人!那我問你,她身為謝家后嗣,卻幫著你一個外人揭發自己jiejie的丑行,這對她有什么好處?何況你還說他們已然無父無母,可見需仰著謝家鼻息過活,這樣的人,虧得你還如此信賴于她!” 魏暹咬牙道:“小三兒那么聰明能干,哪需要仰仗別人的鼻息過日子?她幫我,只是出于正義!” “你給我閉嘴!” 魏彬一聲暴吼,屋里便歸于了平靜。 吳興在門外忍無可忍,瞪了背朝著門口的魏彬一眼,扭身回了頤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