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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東陵大軍將西陵的城池圍得水泄不通,臨河寬闊的水面上停滿了巨大的戰船,士兵的鎧甲和他們手中的兵器閃耀出的光芒猶如一道道白虹,甚是刺眼。東陵國飄揚的紅色旌旗幾十里連成一片,鋪天蓋地猶如一片血海。 袁長志已然心知這將是一場實力懸殊的硬仗。 他回到督軍府,脫下玄端禮服,換上盔甲戰袍,將原本系在胸口的紅花緩緩放在了疊好的禮服之上。此刻他甚至不敢去想云小魚,怕腦海中全是她含淚的傷心模樣,讓自己失去迎敵的勇氣。他終于還是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房間,帶上了門。 眾將這時候已經齊聚督軍府,袁長志一身鐵甲,手按長劍,肅殺的表情和銳利的眼神壓得在場眾人喘不過氣來。 他環視全場一周,開口說道:“東陵提出聯姻在先,如今卻背信棄義、率軍攻城,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兵法言,攻城為下。咱們只要守住城門,以靜制動,東陵便不占先機。皇城除正門辛正門外,南北各有一門,薛子長薛將軍帶軍守北面玄清門,孟昭先孟將軍帶軍守南面仙臺門,楊玄楊將軍守辛正門,此外留一萬人支援各門。剩下的待我觀其動向,聽我調遣。” 眾將齊聲道:“是!” 袁長志頓了頓,緩聲道:“此時東陵二十萬大軍已在城下,城中我軍僅八萬,且陛下生死未明,敵我實力懸殊,這是場硬仗。在座的各位如有要投降的,即刻出城,我并不阻攔。但若不走,唯有同我一道,戰至城破人亡!” 在場的楊玄、孟昭先還有孫吳等人,俱都面露無畏無懼的神色,齊聲道:“愿與將軍一同守城,至死方休!” 袁長志看著面前這一個個將領,心中徒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涼感。但這些人卻面無懼色,對袁長志抱腕告別后,分別向自己駐守的城門走去。 ☆、第六十一章 決戰東陵 蒼山如屏,殘陽如血。 西陵的火箭手已經在城樓上嚴陣以待,滾木礌石也俱已到位,只待敵軍攻上城來,就萬箭齊發。可是東陵的云梯方陣卻遲遲不動。 袁長志站在城門的至高處遠眺,他在猜測東陵遲遲不攻的意圖到底是什么。他已經看到在對方隊首的位置,有一人高坐馬上。 此人著裝并非帝王,但也身份尊貴,他個頭奇高無比,坐在馬上還比周圍人高出不是一星半點。有在東陵做過密探的人告訴袁長志,此人便是東魂。讓袁長志感到詫異的是,東陵的國師不僅僅是個宰相,還是一國帶兵的將軍。 就在這時,孫吳在一旁伸直了胳膊,指著遠處一里地開外的東陵方陣說道:“袁將軍,你看他們在做什么?” 袁長志順著孫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東魂抬了抬手,從后方走出五六個士兵,他們扛著一根一丈來長、半臂環抱粗細的圓木,抬到整個方陣的最前面,將這根圓木直直地固定在地上。固定好之后,這些人又從后面推搡過一個人來。 袁長志只看那人衣服的顏色便已經知道:那是熠王。 東陵士兵將熠王推到圓木前,將他雙手反綁,又在他身后系了些繩結,接著就像揚帆一樣通過反復拉動繩子,把熠王吊了起來。 漸沉的夕陽余暉中,熠王被一點一點地吊升到圓木的最頂端,晚霞的光影把他身上金色的皇袍趁得格外刺眼。他披頭散發,垂著頭,像個玩偶在風中搖曳。 袁長志在城樓看著這一切,心中怒火勃然而起。熠王的頹廢和敗落之相就像一個大巴掌抽在了他臉上,也響亮地抽在了所有西陵將士的臉上。 這時從東陵的方隊中忽然射出一支哨箭,一聲厲響劃破長空,徑直就沖城樓上袁長志的面上飛了過來。 孫吳剛喊了一聲:“將軍小心!”袁長志已經一個抬手,穩穩地接住了這支箭,但余力卻震得他虎口隱隱發麻,他心中不僅暗自驚嘆射箭之人的臂力。 這箭確實不是來要他的命的,因為上面綁了一封信。袁長志把信從箭上剛拿下來,還沒來得及看,有士兵忽然來報:“袁將軍,國師大人來了。” 話音剛落,西硯本人已經走到了袁長志面前,他面容憔悴,短短一日之內就好似蒼老了好幾歲。他伸手對袁長志道:“把信給我。” 袁長志把信遞給了西硯,西硯打開來讀了一遍,這一遍似讀得很是艱難。袁長志忍不住問道:“大人,這信中說什么?”西硯把信又遞還給了袁長志,袁長志接過來迅速讀了一遍,越讀越窩火。 原來信中說熠王已經臣服于東陵,愿將城池拱手相讓。東陵威脅說如果不打開城門,就立刻將熠王斬首示眾。 西硯走到城樓前,遠眺對面浩瀚如海的東陵軍隊以及被掛在木桿上像個布娃娃一樣的熠王,神情中竟有一絲心痛,良久,他終于開口說道:“開城門。” 在場眾將都怔住了,一起惶然看著西硯道:“國師大人,這……”西硯沉聲道:“如不開城門,東陵要將陛下斬首示眾。” 眾人嘩然。 忽然袁長志余光瞥見孫吳在城樓的樓梯口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似乎是在叫他過去,神情很是焦急。他于是對西硯低語道:“大人,此事不用馬上做決定,我去去就回。”說完走下城樓,找到孫吳,問道:“什么事?” 孫吳道:“是參知大人找你。”一閃身,身后正是李仕明。 李仕明也不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這城門一定不能開。我正要去見國師大人,方才聽到了你們談話。長志,我能找國師大人理論,但他若不同意,我也無法。可兵權在你手里,你說不開,這城門就沒人能開!”他說這話時目光如炬,言下之意已甚是明白:只要袁長志不同意開城門,西硯也拿他沒有辦法。 袁長志面有難色,他雙拳緊握,話語中似有猶豫:“我若開了城門,全城百姓就這么成了東陵的階下囚,我咽不下這口氣!可我若是不開,任由東陵侮辱斬殺我西陵國君,我便成了天下人口中的不忠不義之人……” 李仕明聽到這里,急得打斷道:“長志啊長志,你可不能在這件事上犯糊涂!無論你開不開城門,蒼漣都會宰了陛下!我剛去戶部查過,城中現在糧食充足,只要死守三個城門,再謀計策,就不無取勝的希望!所以絕對不能交出城池,只要城門一開,任我軍再驍勇善戰,又如何應對外面那二十萬大軍?到時城中百姓涂炭,且不說你我,你讓小魚、王二他們怎么辦?” 云小魚的名字就像一把刀猛然戳在了袁長志的心上,他合上雙眼,深吸了口氣,等他再睜開眼時,神色像換了個人。他神情堅定、面色冷靜,沒有再說話,轉身往城樓上大步走去。 日落西山,暮色已近。 禤熠低垂著頭,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