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哨。沒有過多的語言，但尤可意就是覺得心頭有點慌，幾乎已經(jīng)想象到了一些血腥的場景。

    為了不繼續(xù)腦補這些奇怪的東西，她決定去路口的奶茶店找陸童，所以匆匆結(jié)了賬，拎著打包好的燒烤快步走出了藍(lán)色的大棚。

    都已經(jīng)走到巷子口了，身后卻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心頭微頓，警惕地轉(zhuǎn)過了頭去，首先看到的竟然是……那頂棒球帽。

    被稱為嚴(yán)哥的男人神情淺淡地站在她面前，修長的身影擋住了他身后的那盞路燈，在她的腳下投下一片陰影。

    “有，有事嗎？”尤可意的聲音有些緊繃。

    嚴(yán)哥沒說話，從口袋里掏出什么東西遞給她，她當(dāng)時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糟了，難道是察覺到她在偷聽，所以他要掏刀子捅她？

    然而等她看清他手里的那只白色手機時，才瞬間回過神來。

    “怎么會在你那里？”她張著嘴，伸手接了過來。

    嚴(yán)哥看了眼她愣愣的樣子，言簡意賅地說：“那天晚上你掉在車上了。”

    僅僅這么一句，也沒等她道個謝什么的，他徑直轉(zhuǎn)身往大排檔走。

    尤可意有點懵，卻還是追了上去，“等一下！”他沒停，她只能又提高嗓音喊了一句，“麻煩你停一下好嗎。”

    嚴(yán)哥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她，“還有事？”

    她從包里拿了幾張百元鈔票出來，遞了過去，“謝謝你那天救了我，還有今天還了我手機。”

    嚴(yán)哥的臉上總算有了點表情，似笑非笑，嘴唇微微揚起，有些訝異地看著她。

    尤可意趕緊補充說：“我知道這錢算不了什么，但你大晚上還在外面開車也不容易。”她又越過他的身影，看了眼不遠(yuǎn)處那輛重型摩托，“大冬天的開摩的就更不容易了，所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真的謝謝你了。”

    嚴(yán)哥低低地笑了兩聲，伸手抽過了她捏著的幾張鈔票。

    尤可意還以為他接受了，豈料他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提包，然后輕輕松松地把錢塞了進去，又重新把包塞回了她手里。

    “這附近綠地太多，住戶太少，大晚上的就別老是出來晃蕩了。”他這么說了一句，然后就轉(zhuǎn)身走了。

    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伴隨著走路的姿勢微微有些晃動。

    尤可意只能看著他頭上那頂棒球帽，心想他究竟是個什么人呢，不愛錢，特立獨行……反正不像個出租車司機。

    ☆、第03章

    難得回一次家，沒想到的是一回去就和mama吵架了。

    原本廚房里的阿姨還在燒菜，菜色都是尤可意喜歡的；爸爸拿著報紙在一旁看新聞，偶爾念上一兩則養(yǎng)生方面的知識；mama和她坐在長沙發(fā)上，一面問著學(xué)校里的事，一面看著她削蘋果。

    一切都很溫馨，很平和，幾乎讓她真的產(chǎn)生了一種從前沒有過的幸福感。

    結(jié)果把削好的蘋果遞給mama時，mama問了一句：“下半年幾月份開始實習(xí)？”

    尤可意一下子想起了前幾天就打算告訴她的事。

    她今年已經(jīng)大三了，九月份就要開始實習(xí)。因為周末一直在培訓(xùn)中心教舞蹈，所以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經(jīng)理，實習(xí)期會在培訓(xùn)中心做全職舞蹈老師。

    mama一聽，幾乎是一瞬間抬起了頭，驚訝地反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尤可意，接下來的事情也許會很糟糕。

    首先是那只削好的蘋果被她重重地擱在了果盤里，然后她站起身來質(zhì)問女兒：“誰準(zhǔn)你答應(yīng)的？誰準(zhǔn)你自作主張找好了實習(xí)工作？誰給你的權(quán)利瞞著我做出這么重要的決定？”

    一聲比一聲重，一字一句像是冰雹一樣砸來，擲地有聲。

    尤可意一慌，下意識地跟著站起身來解釋：“mama，我只是覺得經(jīng)理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在那里教舞蹈。實習(xí)期很短，如果可以——”

    盛怒的女人打斷了她的話，聲音尖銳不已，像是開水煮沸時水壺激烈嘶鳴的聲音，還帶著狂躁不安的水蒸氣攪亂了一室的岑寂。

    “你喜歡？我從你一進大學(xué)起，就耳提面命地告訴你，你將來會進文工團，會站在那個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舞臺上跳舞，就從你實習(xí)期開始——你是不是把我的話都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了？”她開始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而加劇了呼吸的力道，胸口一起一伏，全然不顧尤可意想要解釋卻無從插入的樣子，只是武斷地下了命令，“我早就跟團長說好了，只等你實習(xí)期一到，立馬就可以進去！你馬上打電話推掉什么培訓(xùn)中心，好好給我進團去！”

    爸爸已經(jīng)放下了報紙，起身按住她的肩，低聲勸了一句：“好好說話，跟孩子發(fā)什么火呢？”

    尤可意對上那雙冰冷憤怒的眼睛，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其實是有很多話想說的，想解釋，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和從前任何一次都一樣，所謂的“自己的想法“是不可以存在的，是沒有意義的。

    大概年輕就是氣盛，一次一次想做無謂的嘗試。所以尤可意依舊頑固地抗衡，企圖在重壓之下讓她看到自己的那點不甘心。她捏緊了手心，看著果盤里的那只略微銹了的蘋果，低聲說：“mama，我真的很喜歡教小孩子跳舞。我可以跳我想跳的舞，讓很多人喜歡上跳舞這件事情。文工團也許待遇好，也許前途無量，但我不喜歡那種被約束的感覺，我——”

    那只蘋果被人以粗暴的姿態(tài)拿走了，拿它的人似乎全然不懂得它的無辜與它身上所蘊藏的替它削皮的人想要與母親好好相處的初衷，只是把它重重地扔進了垃圾桶里。

    咚的一聲，是重物落進桶里發(fā)出的沉悶撞擊聲，也是心臟沉入無邊深淵里的動靜。

    祝語冷冷一笑：“難怪低眉順眼地給我削蘋果，我還以為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原來是早有準(zhǔn)備要氣死我，我真是天真啊！”

    尤可意的視線死死地定格在那只被人丟棄的蘋果上。

    天真的人哪里是mama呢？明明是她。

    還以為這會是難得的一次和平共處的幸福時光，結(jié)果呢？結(jié)果她努力想要維持的溫暖還是只持續(xù)了那么十來分鐘。就好像是拼命綻放的幼嫩花蕾已經(jīng)冒了那么點粉紅色的芽尖了，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肆虐了個夠，盛開的希望蕩然無存。

    她的心臟好像被人用拳頭捏住，所以前一刻還憋在心里的話也被強行擠了出來。

    “如果我真要氣死你，就不會這么多年都拼命壓抑自己的想法去迎合你的人生了。如果我真要氣死你，還待在這里干什么？早就和jiejie一樣離開了，那樣的話說不定還有自己的人生，不用像個木偶一樣時時刻刻受人牽制，熟人cao縱——”

    話音未落，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發(fā)生在一瞬間。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