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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打開。阿衡站在直對角,陸流的側顏一清二楚。 她想,這是個自律的人。指甲永遠修得干干凈凈,眉眼慣態冷清,卻永遠在合適的時候露出合適的表情。 他望著遠方,卻冷淡對著言希開口——上車。 言希笑,你沒有猜到我離開會有這么一個結局嗎,和阿衡。 陸流說,言希,你給我聽好。你可以娶妻,可以生子,可以喜歡一個女人,我給你絕對的自由,也尊重你的選擇,但是,溫衡不可能。 言希瞇眼,你是有多害怕溫衡走進我的心里。 陸流淡淡笑開,我不怕她走進你心里,我怕她走進你的靈魂里。言希,你沒了靈魂,就是死的,我忍這么多年,耗費這么多心血,不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 他說,你如果只是為了與我為敵,大可以找一個別的什么玩具,在這個女人身上較勁,我沒興趣。 阿衡黑線,啊這個女人好像是別人。她咳了一聲——你們慢慢討論,我先上樓。 陸流卻打開車門,對著阿衡說——溫小姐恐怕也要回去一趟。你溫老生病,住了重癥病房。思莞聯系不到你。 阿衡吃驚,什么時候的事兒,爺爺是什么病。 陸流微笑,你離家出走半年未接家里電話,思莞鬧著要和女朋友結婚,昨夜我去給溫老拜年,也是剛知道,他大年三十便住了院。 **************************分割線*********************** 阿衡言希二人匆忙趕到病房的時候,也知道溫老突然腦溢血,被送到了緊急病房,所幸,出血量不足十毫升,人身體并無礙,昨天已經醒過來。 思莞坐在病房門口,低著頭,胡子拉碴,一臉頹廢,眼睛熬得猩紅,不知是多久沒睡了。 溫老的身份,病房自然是寬敞舒適的,陪護也輪不到溫思莞站外頭。想必,是溫老壓根兒就不想看見他。 他看了一眼阿衡,勉強笑了笑,阿衡,你回來了。 又看言希,臉卻別到一邊,沉默不語。 言希握緊了拳,也不說話,拉著阿衡,敲了病房門。 開門的是溫mama,看見阿衡,先是一喜,又看到她和言希十指相扣的手,愣了愣,笑著說,你爺爺已經好了,不必擔心。小希我也很久沒見了,你先和思莞說會兒話,讓阿衡單獨見她爺爺。 溫老蒼老沉穩的聲音卻傳來,說不必,讓他們一齊進來。 阿衡走了進去,看著溫老,仔細端詳著,眼睛卻濕潤起來。 這個老人,滿頭銀發,為了兒女長孫cao碎了心,步步為營,高處不勝寒。 他早已是滿臉皺紋,她卻不孝之極,很久沒有親自侍奉在爺爺身旁。 他靠在病床上,看到阿衡紅了眼,滿是皺紋的手招了招,握住她的手,眼睛依舊如鷹隼一般,卻滿是慈愛——好孩子,回來就好,哭什么。 阿衡吸鼻子,低頭,抹了一把眼,一個勁兒地說我不好,我不孝順,爺爺,我最混。 溫老笑,胡說,誰敢我孩子混,你爺爺沒死,誰都欺負不到你頭上。 阿衡搖頭,爺爺,我最壞,我不聽話,我一直氣你,我沒有一次聽話的時候。 老人憐惜,摸摸她的頭發,爺爺這輩子,就剩你和你哥哥了,你們是爺爺的命,爺爺做什么只有為你們好,再也沒有壞的。誰家的孩子誰不心疼,我把你放在云家,你奶奶還在的時候就不能提你,一提就哭,總是指著你阿媽寄來的照片對我說,我們的小阿衡又長大了一點。 阿衡卻放聲大哭,是我混,是我想不開,是我不懂事,我錯了爺爺。 老人說,我聽你媽說,你預備去法國留學,準備得怎么樣了。 阿衡滿眼通紅,轉眼,言希站在那里,靜靜看著她。 她說,爺爺,我想,和言希……在一起。 開始時,有些口吃,后來,卻抬起頭,眸子溫柔似水,卻熠熠生輝,爺爺,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我想和他結婚。 溫老卻淡淡開口,我答應你千萬件事,只有這一件,我不允許。 他說,言家,不是我們家能配得上的。小希,你說呢。 老人抬眼,目光如炬,近乎嚴厲陰狠地看著言希。 言希默默,不做聲。 溫老卻說,言希,你即使是我最好朋友的長孫,我卻一直瞧不上你,這你是知道的。人道年少紈绔,如若是我們這種家庭,這本是常事,沒有什么,可是,我的孫女阿衡,溫家的女兒,雖然自幼懦弱無知,愚鈍古板,卻還算本分,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你們在一起,免不了磕磕碰碰,實在算不上良配。況且,阿衡四體還算健全…… 況且,阿衡四體還算健全。 況且。 言希腦中混混沌沌,嘴唇干澀,耳中又鳴痛起來,他說,抱歉,我出去一趟,溫爺爺,讓阿衡陪你說會兒話。 走了出去,拔了耳塞,隨手扔進了走道的垃圾桶。 到自動販賣機旁,三元錢,一杯罐裝咖啡。 還是guntang的。 放在手心,真暖和。 五指擠壓,鋁制的銀色罐子,強大的壓力,扭曲變形,褐色的液體沖了黑發,眉眼。 思莞走了起來,他說,我真的,很想和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言希抬頭,思莞看著他的眼睛,卻吃了一驚。 那樣的言希,連聽不到世界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的言希,現在眼中卻有比眼淚更加悲傷的東西不加掩飾流過。 他說,不只是溫思莞,還有辛達夷,陸流,我一直沒有放棄過,和你們做一輩子兄弟的打算。 褐色的液體順著他的黑發流下,像極了淚滴。 他說,你們想要什么,權利,金錢,地位,勢力,好,老子有的,全部給你們,從來沒有吝惜過。就連當時決定救溫家,除了阿衡,溫思莞你他媽難道真的妄自菲薄到認為沒有自己一絲一毫的原因嗎。可是,你們呢,你們一個個,回報給老子的是什么。 他忽然大笑起來,達夷想要錢,我給他,三千萬,老子在演藝圈,摸爬滾打,掙的老婆本,全部的積蓄,全部給他,一毛不剩;陸流想要一個可以陪在他身邊的人,想要一個一輩子可以不寂寞的人,他設計老子,設計了二十五年還沒有放棄,老子不跟他一般見識;你呢,給你什么你也不會滿足,你從小,就想要和陸流抗衡,所以,他有的,你必須也一定要得到手,金錢,權勢,地位,包括我,你也一并跟著他,依葫蘆畫瓢,設計我。 思莞皺了眉,言希,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言希手握著鋁罐,突出的部分劃破了他的手,血色殷紅,好像初綻的梅花,觸目驚心。 他望著溫思莞,眉眼悲愴,他說,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