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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只是存在。沒有夢想,沒有希望,沒有家人,沒有事業。他不知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三十年。也許,是一輩子。羽的復原之路,竟似比他從虎xue中救出戀人更為漫長,也更看不到希望。他為這個而顫栗。這就是他苦苦爭取得來的愛情嗎?屋里的那個人,披著羽的外皮,好吧,就算某些地方具有羽的特質,卻絕不具有羽的靈魂。他不惜一切代價,吃盡千辛萬苦,為的就是耗盡一生守著這樣一個陌生人,然后每天在那人身上尋找過去戀人的影子嗎?但如果現在放棄,他做這么多又是為了什么?追不回的時光,挽不回的過去。或許這一切早已注定,就在那個血色黃昏、他將羽留在臺上被畜牲糟蹋獨自離開的時候,或許更早,從他在哈佛校園看見那個神情憂郁背脊卻永遠挺得筆直的小師弟的時候……他遇上他,是緣分,還是劫數?他守著他,是責任,還是愛情?說不清心中是怨是怒,所以當他把一個男妓帶上床的時候,他沒有絲毫憐惜之意。那又不是小羽,他何必心疼?毫不客氣地挺進,狠狠地撞擊,那男孩在他身下發出夸張的叫聲,他充耳不聞。只有欲,沒有愛,那便不是背叛。“不知為什么,一想到你在門外,就做不下去。”——是誰的話語,至今仍在耳畔回響?“你要記住,我們是有未來的,一定會!”——是誰的諾言,消失在風中?鮮活的rou體,撫平他內心的躁動。然而短暫的狂歡之后,是更深入骨髓的空虛和蒼涼。他大汗淋漓地仰面躺在床上,看夕陽一寸一寸地移過窗戶。時光在走,永不停留。而他仍然固執地守在原地,從過去到現在到未來。“看你那么斯文,沒想到這么厲害,干得我都爬不起來了……”身邊的男孩喘著氣道。清孝恍若未聞,只盯著自己的外套。手機就插在衣兜里,卻一直一直沒有響過。——羽,他好嗎?——這樣的黃昏,晚霞紅得這么刺眼,他會害怕嗎?——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打電話過來呢?是已經克服了內心的恐懼,還是覺得自己不足以讓他依靠?就這一刻,悔意突然象潮水般將清孝淹沒。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呆在屋子里陪小羽的么?他不是承諾過,要牽著那人走過地獄,到達天堂的么?然而……然而……盟誓如鐵,天意如爐。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但現在才真正知道,無論做了多么充足的準備,現實永遠可以讓他不知所措。——在冷酷的命運面前,沒有人可以自稱是強者。他閉上眼睛,感覺到虛無。路會一直延伸,沒有盡頭。那一點點柔情和愛憐,可以支持他走多遠?便在這時,手機響了。他微微一震:“是小羽!”一時心如亂麻,不知該如何應對。身邊男孩驚訝地道:“你的電話響了,為什么不接?”清孝皺眉道:“我接電話的時候,你不要說話。”男孩狡黠地一笑,點點頭,做了個“OK”的手勢。清孝手心都有些出汗,他按下通話鍵,正待說話,卻聽話筒那邊傳來的分明是熱情洋溢的聲音:“啊,真田清孝么?恭喜你,歡迎加入我們公司……”他呆住,直到對方劈里啪啦說了一大通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人是他不久前面試的那間公司的眼鏡男主管。說實話那并不是一個十分令人滿意的工作,但被人拒絕還是很傷自尊的,接到這個電話頓時讓清孝心情暢快不少。眼鏡男主管這次態度大變,和以前的冷淡矜持完全不同,很是親切關心地詢問了他的從業計劃、業余愛好等等,雙方言談甚歡,約定下星期一正式上班。清孝放下手機,吐出一口長氣,興奮中又有幾分緊張。三年過去了,他終于能做回原來的專業,重新被社會接納。這應該是個好兆頭,預示著一切都會慢慢好轉吧。這陣子他天天和羽面面相對,不是不郁悶的,有時候懷疑自己都神經不正常了,是應該回到正常社會中來,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正確的坐標。現在他一人肩負著兩人的責任,如果自己都把握不好,誰來拯救羽呢?畢竟,現在那人也只有他了。一想到羽,他不禁又皺起眉頭。那人仍然自閉得厲害,偏偏神經纖細敏感,如果察覺了今天的事,只怕又有一場風波。他苦笑一聲,用力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了幾分,回身對那男孩道:“浴室在哪里?我要洗個澡。”********************“不知為什么,一想到你在門外,就做不下去。”他甩了甩頭發,水珠飛濺開來,卻帶不走那個在他耳旁縈繞的聲音。水流從花灑急速噴灑而下,如那匆匆永不回頭的時光。“可是還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對你講,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愛你。”他閉上眼睛,他沒有做錯。他是男人,他也需要發泄,不是嗎?只有欲,沒有愛,那便不是背叛。“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這也許是我失去自我意識前所能說出的最后的話,我愛你,不管你愛不愛我,不管事情會怎么發展……”是愛嗎?真的是愛嗎?那人自己都承認,對他的感情是感激報恩多過戀愛。他已經做了很多了,他不應對自己太苛刻。他有權利疲倦。所以他沒有做錯。沒有。真的沒有。但為什么還是會不安,心象被小火炙烤似的隱隱作痛?他頹然坐倒在浴缸里,眼前浮現出那人洗浴時的模樣,蒼白如雪的面孔上有著羞憤欲絕的痛苦:“對不起,清孝……我覺得,我好臟!”那人對他說對不起……因為那身體被別人占有過,雖然是被迫的,雖然……雖然那人也完全沒有過錯。那么錯的又是誰呢?清孝憤怒地一拳打在墻上,隨即意識到此舉的毫無意義。他伸手接水,水流便從他的指縫間流瀉而下,打在他光裸的腳背上。洗一個澡就能洗去所有痕跡嗎?就可以當一切都未發生過嗎?那人向他道歉呢,就因為曾被人□過。而他現在是主動尋歡,他是不是……——是不是也欠那人一句對不起?當然,清孝還不至于傻到為求心安去主動坦白,有時候真誠到殘酷的坦白比謊言更傷人。他仔細清理了一番,確保連頭發都吹干了,才開車回去。天已經徹底黑了,一看時間,居然九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