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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銀色的寶馬消失在視野中。正午的陽光很亮,他不得不瞇起了眼睛。回頭一看,墻上的掛鐘剛走過一點十五分。午休后做了一段時間的復健練習,把每個房間都整理了一遍,也不過四點多鐘。沒有清孝在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一個念頭在心中閃過: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去見主人呢?過去這一周來,清孝常常出去,他每次都想過是不是去見見主人,但總是覺得清孝可能很快回來,于是作罷。但這次清孝都告訴他了七點才回來,再不行動似乎說不過去了。這幾天他連電腦都不敢碰。打開電腦,如果不去登陸銀行網站接受主人最新指示的話,他會很有罪惡感。可是就這樣懷帶著對主人的懷疑,斷絕和主人的聯系,這么一天一天地拖下去,不是更應該感覺罪惡么?——但這就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有意逃避直面主人的那一天。可是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主奴關系的基礎就是信任,如果任由對主人的懷疑盤踞在心里,他們之間還怎么繼續下去?輕輕地嘆了口氣,阿零勉強打起精神,抬頭望著窗外那棵老橡樹。*****************************斜坡并不高,阿零停停走走,也只花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坡頂。他吁了口氣,坐到橡樹下的木凳上休息。那間廢棄的工人房已經出現在視野之內,緊鄰著大海。那是間很不起眼的房子,但因為主人存在,便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阿零覺得,似乎那房子的形狀、顏色、甚至襯著那間小屋的那一角天空,都有了某種宗教般的神秘內涵。主人。過去三年里,就是他的神,他靈魂的最高主宰。如果他還有靈魂的話。阿零手肘支在木桌上,左手放在唇邊,習慣性地咬著食指末端。輕微的刺痛讓他找到了現世的感覺。他正在尋找主人的路上,準備要一個答案。腳下就是那條碎石子路,一直通向那間臨海的小屋。一個答案……他陡然心悸,他要什么樣的答案?如果那答案不是他所期待的,又會怎樣?他不是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但總是剛從腦海中浮現,就強行壓制下去,一廂情愿地想著,主人一定會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但真正思想起來,這想法是何等的幼稚可笑!如果主人真是他的仇人……他忍不住一陣顫栗,從發絲到指尖都感覺到寒意。一時間只想掉頭就走,回屋里乖乖地等清孝,反正主人并沒有逼他立刻采取行動。但又能逃避多久?清孝……主人……他勢必在這二人之間,做一個選擇。他盯著腳下的碎石子路,濃綠的樹蔭在他眼前搖晃,帶來些微的暈眩感。一只野鳥鳴叫了一聲,拍打著翅膀飛走。他就那樣呆呆地坐著,看著日影一寸一寸地移過他的足尖,變化成黃昏的淡淡黑影。阿零心頭一緊,慢慢站起身來: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沒有理由不走下去。就算是懸崖,也只能跳下去。他眺望著遠方的小屋,微微瞇起了眼睛。*********************現在小屋就在他眼前,沒有大門,黑洞洞的一條走廊。阿零遲疑一下,還是走了進去。在身影隱沒在黑暗前的剎那,他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巨大的恐慌壓抑在心底,竟然呼喊不出。面前就是一道門,他不假思索地推開,幾乎逃跑般的沖了進去。但沒有人。那只是一間雜物室,早已鋪滿了灰塵。阿零松了口氣,急促地呼吸了幾下,發覺自己的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他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腳,退出去,推開旁邊那道門。還是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沒有人。一道一道門都在他面前敞開,在黑暗中裂開大嘴,無聲地嘲笑他。他有些頭暈,扶住走廊旁邊的墻壁,重重地喘息了一下。現在只剩下一道門了。就在走廊的盡頭,那扇門靜悄悄地關閉著,鎖住了一室神秘。阿零瞪著那扇門,眼里閃過一絲恐慌。門的背后,似乎有一種悲慘的命運在等著他,但卻又那么吸引,讓他恨不得立刻沖過去打開。他靜了片刻,一步一步地走過去。門緊閉著,銅把手光滑干凈,顯然最近有人用過。阿零把手放在銅把手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脈搏的跳動。他吐出一口長氣,輕輕旋動把手。門開了,他走了進去。然后,整個的呆住。白色。空無一物,滿眼的白色。沒有吊燈,沒有窗戶,甚至連一條縫隙也沒有。眼前就是一片無休無止、冷漠堅硬的白色。不僅不給人以純潔清爽之感,反而有種骯臟污穢的味道,讓人想起殯儀館里的裹尸布。房間并不大,即使沒有任何器物,也覺狹窄逼仄。過分放大、侵略性十足的白色和異常低矮的天花板相結合,造成一種與世隔絕的孤立感和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外部世界被完全淡化,仿佛置身于異時空,一切聯系被切斷。不,不是空無一物。在對面的墻壁上,赫然正掛著一個時鐘,一個沒有指針顯示的時鐘。沒有時針,沒有分鐘,沒有秒針,只聽到滴答滴答的指針響動的聲音。周圍突然靜得出奇,他仿佛走了魔術師的盒子里,而他就是這盒里逃不出去的小白鼠。他感覺喉嚨發干,全身上下完全動彈不了,就只能立在當地,著了魔一般盯著墻上那個沒有指針的時鐘。恐懼一點一點地爬上心頭,他卻完全不知這恐懼從何而來。恍惚之間,他覺得有什么巨大的災禍正在逼近。真相正在顯形,但究竟是什么真相,他仍然弄不明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拒絕去看,去想,去探究。到了這最后一步,他終于忍不住膽怯,決定放棄。喉嚨里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響,他轉過身,拔腿就跑。然而沒有路。門關上了。嚴絲合縫地關上了。只留給他一片慘白的影子。他大駭,使勁拉門。可是門紋絲不動,竟象是被人反鎖住了。他瞪著門,步步后退,陡然間反應過來,拼命擂門:“清孝,開門!開開門!”“清孝,求你了!開開門!”“清孝!求求你!”“求求你!”……那呼聲越來越凄慘,越來越卑微,然而沒有回應。始終沒有回應。**********************注:一般來說,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