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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道:“你說什么?”聲音異常平靜和緩,但里面有種暗藏的危險,讓阿零感覺莫名的心慌氣短,象夏日即將下雨時,成千上萬只螞蟻突然一齊爬出公園的泥地。那些螞蟻沒頭沒腦地爬著,仿佛知道災難即將降臨,危險正在逼近,卻不知何所來何所終,只能以機械的律動來擺脫內心的悸動。“我是說……”他囁嚅著道,“我叫你別動,否則我不小心,不小心可能……”“否則你會殺了我?!鼻逍察o地道,眼眶漸漸紅了:“你想殺我。”那話音里濃重的悲哀仿佛能遮蓋彌天的風雨,阿零心頭一跳,半晌說不出話來。“你想殺我?!鼻逍⒂种貜土艘槐?,猛地提高了聲音道:“你竟然想為他殺我?!”聲音直如青天乍裂走霹靂,即使在黑暗中亦可感知到他的憤怒,雙目皆赤,宛如受傷的獅虎。阿零直驚得跳起來,手中的水果刮子啪的脫手。他來不及拾起,連滾帶爬地翻下床去,一頭鉆進桌子底下。因為太過慌張,桌上擺放的果盤水杯乒乒乓乓一陣亂響,一只水杯翻倒,水滴滴答答地濺到了地上。清孝只覺心神激蕩,氣血翻騰,久久不能平復,好容易緩過一口氣,打開了床頭燈,柔和的燈光灑遍了房間。一眼看見桌子底下那個瑟瑟發抖的身影,清孝頓時血壓升高,一口血卡在嗓子眼里就要噴出來,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兀自氣得頭暈眼花。半晌,他穩住了心神,啞聲道:“你……你出來!”那身影猛地一顫,越發蜷縮成一團。清孝強忍住想走過去掀桌的欲望,牽了牽嘴角,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柔聲道:“出來吧,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掛念他……但你現在躲在桌子下面又能解決什么問題?”這句話起到了一定效果。那球形生物動彈了一下,慢慢舒展四肢成貓科動物狀。過了一會兒,從桌子下面探出個毛茸茸的腦袋,小老鼠似的警惕而不安地朝這邊張望。清孝沉住了氣,義正詞嚴地道:“我說的是真話,你應該相信我,我從來不騙人的?!?/br>但那腦袋又縮回去了。清孝正失望間,卻見阿零探出了大半個身子,遲疑片刻,慢慢地爬了出來。看到那人影一點點地接近,清孝心中五味俱全,辨不出是悲是喜。窗外風雨更急。狂風裹挾著暴雨,猛烈地搖撼著窗子,仿佛命運之神扇動著蝙蝠式的黑翼,就快將玻璃擊碎。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房間中面面相對的兩個人。阿零跪伏在他的身前,嘴巴張了張,發不出任何聲音??粗菑埡陀鹣嗨频拿嫒?,清孝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雖然沒有說話,但眼中的溫柔卻無疑給了阿零一些勇氣。濕漉漉的眼睛現出乞憐的神情,他吃力地道:“對,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好想見主人一面,就算是最后一面都可以。您能告訴我他在那里嗎?求求您了……”看著清孝陰沉的臉色,他的語音漸低,不敢再說下去,眼里的悲傷越來越濃,把頭放到清孝的膝上,討好地蹭了蹭。清孝抬起手,想去撫摸他凌亂的黑發,但終于還是頹然放下,低聲道:“你想見他,但他不想見你啊。你……你不是一向很聽話的么?”阿零抬起頭來,燈光照著他消瘦的面孔,眼圈有一輪濃重的黑影,襯得眼睛異乎尋常的大而空洞。“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一面就好……先生,您讓我見見主人吧!”他重復地說著,咬了咬嘴唇,后退一步,做出個媚笑,“您讓我做什么都可以的……”那本應是誘惑的笑容,因為面部肌rou的僵硬而扭曲得象在哭泣,阿零大概也意識到了表情不太自然,便主動伸手觸碰清孝□的器官以示誠意。清孝象被火烙了一下驚跳起來,叫道:“你做什么?”阿零身子一顫,嘴唇象撲克牌里的小丑般裂開,生硬地微笑了一下,轉身俯趴下去抬高臀部,柔聲道:“請先生隨意使用吧。”清孝頭腦中轟的一下,整個人都已石化。那個看見他下身支起的帳篷都會嚇得幾乎暈厥的人……現在就跪趴在他面前,還用兩根手指探進□開拓,邀請他進去!燈光下,臀部刺眼的向日葵刺青輕輕顫抖,妖冶而殘酷,密谷處□不住開合……清孝只覺自己要在這房間里再呆下去一定會瘋掉,他霍地站起身來,啞聲道:“別想太多了,你這個多疑的小笨蛋,我沒有騙你。阿忍有把轉讓合同寄出來,這兩天大概就到了?!彼D了頓,加了一句:“要是怕黑的話就開著燈睡吧,我出去睡?!?/br>不敢再看阿零一眼,他即刻沖出門去,落荒而逃。*******************“三年追尋,一無所獲!”“三年追尋,一無所獲!”那惡毒的譏笑在他耳旁響起,他踉踉蹌蹌地奔下樓去,打開大門。疾風斜吹著冷雨,頓時拂了他一頭一臉。熱帶的暴雨和陽光同樣猛烈,巨大的水流從濃云翻卷的天空中傾泄下來,為過分燃燒的心降下幽暗的冷氣。心靈的風暴,亦在這帶著寒意的風中逐漸平復。同樣的夏夜,同樣的黑暗……西蒙死的時候,也是一個下著細雨的夜晚。他一頭沖進雨簾中,嘶吼著,哭喊著,任由雨水澆得他渾身濕透,年輕的心,在彌天的雨絲中流盡血淚。然而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十八歲的少年,甚至不是三年前那個會抱著戀人慟哭流涕的男子,他已經三十多歲了。所以傷痛之后,他只是倚著門框,挺直了脊梁,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風雨。疾風呼嘯,如癲如狂。豆大的雨點,象鞭子般的抽打著大地。天地間全是白茫茫的雨腳,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一片洶涌澎湃的海里。黑暗中看不清任何景物,羽堅毅的面孔卻在記憶中越發清晰,猶如生之畫卷,唯有以死亡為框架,才會更加美好。“如果你回來發覺事情已經無可挽回,我已經不是現在的我,那么,請你,一定要殺了我?!?/br>“我不想象木偶一樣沒有尊嚴沒有自我的活下去,我可以忍受一時,但卻無法忍受一世?!?/br>陽光透過窗欞斜斜地照射著那張血跡斑斑的面孔,那沉靜堅毅的眼神:“真田清孝,如果你愛一個人,請一定尊重他的意愿,不要自行為他安排人生,即使是為了他好,即使是出于愛。”他和羽單獨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大學四年,雖然一直暗戀這個學弟,卻不敢宣之于口。有時借物言志,暗示來暗示去,還是沒有捅破最后那層紙。他也不清楚羽的身世、背景,甚至不十分了解對方的性取向,只因他也是對這些諱莫如深的人。但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