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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米長的騎廊,吊滿了燈光,擺滿了綠植和工藝品,原木色的桌椅間,塞滿了鮮艷的裙擺、雪白的腿,還有生動的臉。她突然就有些怯場,她穿的還是上班那套衣服,并不適合如此動人心魄的夜晚。 鐘樂牽著她手,從桌椅人群里穿過,一直走到另一頭,總算在喧鬧中找到一張還算自在的臺。點了小食,也點了啤酒。侍者走了,鐘樂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好在桌椅的空隙間放下他那兩條大長腿。郁玲問鐘樂,你以前來過這里? “對啊,偶爾來看球賽,有氣氛些。” 郁玲往身后望,形形□□的人群中是男性多些。她又問:“今天沒球賽?” 鐘樂笑:“沒有啊。”他身子往后靠,“就出來散散心,今天不用加班,明天不用上班,運動一下,再喝點酒,吹吹風,挺不錯的夜晚。” 他一說,郁玲自然就往天上望。月亮不大,但還挺亮,偶見幾顆星星,在城市已屬難得。酒吧街對面是一高檔小區,漆黑且寂靜,只門口那棵高大的紫薇花樹,開得甚是絢爛。 郁玲今天也不用加班,明天也不用上班。吳博文和何青的調整業務架構進展緩慢,她今年的KPI不用重做,少了這天大的壓力,她自覺下半年應該可以輕松點。 鐘樂往玻璃杯倒啤酒,遞過來,郁玲也就接過來了,抿一口,味道不似以前喝過的那般難喝。放下杯子,看街角暗影處,似乎有一顆桂花樹,隱隱約約有花香飄來。 鐘樂問她:“你這個星期,這么多天不在家吃飯,郁明有問什么?” “能問什么?我就說加班,他還管我啊。”郁玲揚揚下巴,頗為自在。聽到身后一陣大笑,轉頭去看。隔了兩張桌子的那桌,三男三女,年輕有型,是這個時代最美好也最潮的那群人。他們在打牌,有人輸了耍賴,其余人起哄,不依,最后輸的那對情侶無奈,站起來領罰。笑著吵鬧一番,接著打下一局牌。 郁玲正好能看到那個站起來的女生,穿今年大熱的一字領荷花袖連衣裙,黑色長發,香肩外露,皮膚白皙,是這群人中最好看的那個。她輸了,她耍賴,她要男朋友幫她領罰,她笑著開始打下一局牌,還氣勢不足的放別人的狠話。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她出來玩就是玩,她不用擔心什么,她享受她的年輕,她的美貌,她的愛情,還有時光。 郁玲真有些羨慕她,突然間也想去買一條這樣的連衣裙。她想起在她的衣柜里,衣服雖然不少,但不是職場風就是休閑中性風,實在是缺一件如此柔美可愛的裙子。 她說:“鐘樂,你明天陪我去買衣服吧。” 買完衣服呢?“再去看場電影吧。” “好的。” “有時間,再去紅樹林那邊走走。”夕陽微風、海面樹林,礁石長廊,郁玲想,那里意境好。 鐘樂都一一答應。 這晚,郁玲在回家的路上心花怒放。她總以為她要的愛情是深厚的、是與眾不同的,是靈魂的碰撞思想的交流,其實她想多了。今年九月她就三十歲了,再不讓人陪著逛街買衣服看電影看夕陽看日出,她就老了。 到了周日,衣服買了,紅樹林也逛了,郁玲打算下午在家搞衛生,可她越發的看郁明和小倩不順眼,拿了手機和鑰匙便去了鐘樂家。鐘樂還沒搬家,他想這里離公司和郁玲家都近,便和原來找的租客說不租了。他打算先這樣住下去,反正新房那邊也不急。 他見郁玲來,說:“正要去找你,有東西給你看。”茶幾上一個快遞紙盒子,旁邊堆滿了塑料泡沫,他小心翼翼的從里頭拿出來一個包。郁玲看包的形狀便知道,應該就是她當年給他買的那把吉他。 “你還留著?” “本來都打算不要了。蘇慧回成都后,說要扔掉我的東西。我想別麻煩她了,我的東西她愛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但后來我們不是都在一起了嘛,這吉他,那就是個紀念了。” 郁玲瞄了他一眼:“蘇慧知道這吉他的事嗎?” 鐘樂點頭。郁玲又問:“那她沒氣得給砸了啊。” “她肯定想砸,我不讓。”鐘樂聳肩,打算坦白,“我把之前在成都買的車留給她了。砸了,她就要不到車了。” 郁玲“哦”了一聲。鐘樂心有不安,坐茶幾上問,“你什么意見?” “沒意見啊。那是你的車,你愛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郁玲覺得自己特大方,男朋友把車留給前任,她都不吃醋的。雖說從過程看,鐘樂不是她從蘇慧手里搶過來的,但從結果和時間來看,大概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怎么解釋都是沒用的。人都到手了,其他的就不要那么計較了。再說,難道她還要鐘樂千里迢迢回趟成都把車處理掉,或是再開來深圳?不現實。 鐘樂取出了吉他,這吉他夠舊了。郁玲看這它傷痕累累的身體,輕輕勾了下琴弦,問:“還能彈嗎?” 鐘樂搖了搖頭,“怕是不行了,你看,”他指著琴弦下面的面板,“它已經變形了,琴弦都被頂起來了。成都濕氣大,再說,我好多年沒彈了,保養也不好。” 當年買時,兩人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買不起好的,它也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吉他。郁玲想,這也該是它的壽命了。“那你打算收起來?” 鐘樂點頭。“當紀念品,好好收著。等以后孩子長大了,告訴他們這是爸媽的定情信物。” 郁玲笑出聲來,鐘樂想得太遠,孩子,他倆八字還沒一撇呢:“還要再添油加醋一點,就是青梅竹馬。” 鐘樂點點頭:“可以啊。” 到下午五點,郁玲問他今天下廚嗎?鐘樂便說,“走,超市里買菜去吧。” 菜買回來,鐘樂主廚,郁玲打下手。主菜是油燜蝦和紅燒排骨,素菜有清炒西葫蘆和蔬菜沙拉,再做一個紫菜蛋花湯,夠豐盛了。 排骨在超市已切段,洗凈汆水后,放油中加醬油調料爆炒。同時,鐘樂讓郁玲幫忙剔除大蝦的蝦線,郁玲從未做過,尚不知道蝦線在哪。鐘樂示范,拿牙簽在蝦身靠頭一端一挑,整齊的一條黑線就出來了。郁玲有樣學樣,也拿了牙簽去挑,挑一個斷一個,黑線斷在中央,她又從中間的蝦背上去挑,反正斷在哪兒就挑哪兒,好好的一只蝦,被她戳得是殼rou分離。 鐘樂放水燜燒排骨,回頭看盤子里郁玲挑好的幾只蝦,剎那間有些目瞪口呆。郁玲尚未意識到她挑的蝦線不合格,她做什么事情都很認真,于是拎起一只斷斷續續的蝦給鐘樂看:“你看,挺透明的了。” 鐘樂想笑,又忍住笑。郁玲太過認真的表情,顯示她并不清楚一只蝦要怎樣才能被合格的扔進油鍋。他說:“我來挑吧,你去切西葫蘆絲。這個簡單些。” 郁玲也認為簡單,先切段,再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