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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準備把池裕送回去,就聽到一個在改試卷的老師和一旁的老師聊天:“你們班的薛承洲,這一手字寫得是真的好,排版看起來太舒服了,沖著他的字我作文都想給他滿分?!?/br>那可是我哥!池裕乍一聽到薛承洲的名字,整個人眼睛一眨,就活過來了一般,教導主任是記得優等生的,見池裕有反應,不由笑著問道:“怎么?你認識?”池裕點了點頭,帶著少年氣的炫耀和自豪:“那是我哥!”“所以是特意過來等你哥下課的么?下次啊,就直接說……”教導主任聲音溫和,池裕卻滿腦子都在想薛承洲的字:“老師,我也想看看我哥的試卷學習一下?!?/br>“哈哈哈,你這小子。”辦公室的老師們聽了都笑了,改卷子的老師將薛承洲的卷子遞給了池裕還打趣道:“怎么在家還沒見過你哥卷子???”池裕沒有回答,隨意地點了點頭,接過了卷子就看了起來,那字遒勁有力,字跡清晰,稱得上一個俊字,只這么一看,池裕就想著自己的字一定要練好,以后去民政局簽字的時候,一個龍飛鳳舞,一個卻是雞爪字,這可不搭。這就是池裕,看一眼薛承洲的字,就連民政局一起簽字都想到了,一直以來池裕都這么喜歡薛承洲。現在池裕的字就寫得很好看了,飄逸自然,是他獨有的味道,他落筆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涌起了一股不舍,他很久沒有自己一個人獨自去過遠方了,這么多年來,他無時無刻都希冀著自己能夠長在薛承洲身上,粘人得厲害,除卻兩人出差的時候,要是出遠門,他絕不會一個人去,總感覺過于孤獨。想來也是矯情,一個人的時候無比孤獨,兩個人就多了一個全世界,明明也就只多了一個人。但池裕答應了薛承洲好好看看他,池裕明白若是一如既往地這樣生活下去,面對著所有的稀疏平常,他看不出什么,說是一時興起也好,說是必然遠行也好,池裕想獨自一個人去往薛承洲曾經帶他去過的那座寺廟里,一個人去走走那座青山。他想是這么想,可是連發個信息都不敢發給薛承洲,他怕自己發了信息后,收到薛承洲的那十個字,就哪里都舍不得去了,所以他選擇了留一封信。寫著寫著池裕就發現他有好多想和薛承洲說的話,他寫了很多,像是碎碎念,都是寫零零碎碎的東西,小到他沒找到旅行裝的洗面奶,帶了新買的那個,他梳子帶了他們一起去桂林玩的時候買的牛角梳……寫了整整一頁,提醒他去趕車的鬧鐘響了,他一低頭看信紙有點濕,皺皺的,他揉了兩下信紙,團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又拿出一張信紙,匆匆寫了兩行字:我可以,但是我不想。這是池裕從一本西班牙成人童話里看到的,主人公與其女友常用一部電影里的三句臺詞表白,當他們發生任何爭吵時,只要有一方說出了第一句臺詞,另一方對著說下去,說完三句臺詞,就說完了他們之間的“我愛你”,他們就會和好如初。這三句代表“我愛你”的臺詞是這樣的:“沒有你,我無法生活?!?/br>“你當然可以……”“我可以,但是我不想?!?/br>池裕覺得這樣結束一場爭吵的方式浪漫極了,他有時候很想與薛承洲也這么干,可是他始終沒有底氣,他怕當他說出第一句臺詞的時候,薛承洲不會接他的第二句臺詞,他們之間似乎是缺少這種屬于浪漫的默契的。池裕留了信之后,就踏上了提前約好的車,他在車上的時候腦子很亂,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好像是在吵架,這可能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爭吵,一會兒覺得自己這樣十分得無理取鬧,可他太想去那里看看,一會兒又想薛承洲會不會給他打電話,打電話的話他是接還是不接,一會兒又有種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與激動,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有些困頓……當他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天空變成了藏青色,星星爬了上來,一閃一閃的,與之前夏天來的時候不一樣,山里的冬天特別冷,離寺廟還有一段石板路要自己慢慢往上爬。池裕拖著行李箱,慢慢向上,夜里的山靜得可怕,不似夏夜還有蟬鳴,只偶爾刮過的風,凜冽得叫人不禁一縮。他果然有東西忘帶了,池裕僵著手,他忘了手套,寫信的時候放在桌上太急忘拿了,風一刮就凍手得厲害,手像是凍得沒有知覺一般,腳一絆,整個人一個趔趄,人倒是沒事沒有跌倒,可整個行李箱就轱轆著輪子往下滾,直至翻倒。池裕轉過身手機的手電筒一打,正要去撿行李箱,手電筒的燈光就照出了一個人影。池裕沒有抬頭,他僵直著身子,他是想尖叫的,但怕得嗓子失了聲,他都快忘了他其實是怕鬼的。他是怕鬼的,不怕黑,但是怕鬼,認了薛承洲做哥不是沒有原因的,在沒有被帶去蘇家前,沒有遇到蘇柏楊前,池裕就遇見了薛承洲。那會兒,池裕才上幼兒園,池家與薛家離得近,但薛承洲和池裕差得大,其實本來是玩不到一塊的,直到有一次,幼兒園組織了一次全園的游樂園活動,池裕年紀小又皮得厲害,很會亂跑,一個不小心就跑離了兒童游樂園,誤打誤撞走到了鬼屋附近,看到個門,工作人員沒注意,他個子小就鉆了進去。結果哪經得起嚇,本來找不到大人就有點慌了,偏偏又誤入了這么一個地方,而那時恰巧薛承洲也進了鬼屋玩,薛承洲從小就不信鬼怪神說,膽子奇大,小小年紀各種震驚,走著走著,大腿就被抱住了,一低頭就聽到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軟聲軟氣地說:“哥……怕……”池裕那會兒是真被嚇到了,他看到了薛承洲,隱約記得自己跟著家里人見過這個小哥哥,這下勉強算陌生,也變成了唯一的熟悉人,抱著薛承洲的大腿就不肯放。池裕記得很清楚,那會薛承洲沒有一定讓他松開手,但一只手卻覆在了他的手上,帶著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時不時和他說:“不怕……不怕……”他們的緣分就是那個時候定下來的,池裕還是怕鬼的,可是因為薛承洲一直在他身邊,他就再也沒怕過了,可現在他獨自出來了,薛承洲不在了,池裕僵著身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眼眶卻都是酸的。“沒有你,我沒法生活?!钡统恋穆曇舫霈F在這寂靜的夜里,池裕眨了眨泛酸的眼,一抬頭,鼻尖也酸了,他想說“你怎么才來啊”,卻啞著嗓子說:“你當然可以……”薛承洲向前走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