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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馴服這匹烈馬。 在眾人的注視下,沈令月牽著云中駒又緩緩走了一小段路,這才趁著它低頭吃草時拿過一旁侍衛捧著的馬鞍,繞到它的身旁,思量著該怎么安上。 因為她的吩咐,侍衛并沒有拿御馬苑尋常所用的木制馬鞍,而是拿了全皮革制的,要輕便不少,饒是如此,她也有些怕云中駒會被背上忽然增加的重量嚇到,只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么好法子,便只能硬著頭皮直接上了。 不過她心中到底還是有些虛的,因此并不敢直接就把馬鞍一股腦安上去,而是先試探著伸出手觸向馬背,見那馬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這才大著膽子順了幾下馬背上的毛發。 她一邊牽著馬走著,一邊撫摸著馬背,又輕輕拍了拍它的臉頰,見它沒有任何排斥的意思,這才放下了心,拿起手中的馬鞍緩緩往它背上套去。 當馬鞍落下時,云中駒停止了走動。 沈令月的手就是一僵。 在場的所有人也都隨之提起了心,緊張地注視著場中的情況,甚至已經有大內侍衛在偷偷往沈令月身邊靠近了,就等著有什么突發的情況能夠在第一時間上前保護公主。 不過好在沒過多久,云中駒就打了個噴嚏,哼唧一聲,低頭吃起掉落在地上的幾根干草來,并沒有要抬腳踹沈令月或是撒野亂跑的意思。 眾人這才舒了口氣,繼續看著沈令月馴馬。 見云中駒沒有排斥馬鞍,沈令月信心大增,開始借著撫摸馬背的動作給它扣好馬鞍。 她做得很小心,幾乎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到后來好不容易扣好馬鞍時,她的手都有些發酸了,不過成果斐然——那一張馬鞍已經牢牢地安在了馬背上,并且云中駒對此毫無反應。 “好!”皇帝忍不住低聲叫了句好,“令兒,繼續,就剩下馬鐙了?!?/br> 沈令月點點頭,卻并沒有立刻取過馬鐙,而是試著拉動手中的韁繩,又牽著云中駒走了一段路,讓它適應背上馬鞍的重量之后,才取過馬鐙,開始試著系起來。 拉皮革、系帶、捆綁、安牢——看著沈令月有條不紊地做著這一件件事,謝初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 這還真是神了,雖然他不曾親眼見過這匹烈馬之前發起瘋來是什么樣的,可剛才陛下牽著它過來時,這匹馬的確有點焦躁,看樣子隨時都會抬起蹄子踢人,怎么這三公主不過就帶著它在馬場上走了半圈,給它理了理毛發,它就這么溫順地任由她安馬鞍、綁馬鐙了?是這馬很有靈性、感受到了她的善意,還是這位三公主就是那少數的幸運之人,天生就容易博得飛禽走獸的好感? 這、這也太神奇了吧?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啊。 就在謝初糾結驚訝的當口,沈令月已經把整副馬具都安置好了,在皇帝驚喜贊賞的目光中伸手握住前鞍橋,深吸口氣,微一使力,就穩穩當當地跨坐在了馬背之上。 云中駒不安地甩動了下尾巴,四蹄也在地上踩了幾下,但終究在沈令月的安撫下平靜了下來,垂著頭立在原地,任由沈令月坐在它的背上,對著馬場一頭的那幾人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 “父皇,”沈令月迎著風,笑容燦爛地看向皇帝,“你看,我成功了!” “好!”皇帝忍不住大聲叫好,朗聲笑道,“令兒好生厲害!不愧是朕的女兒!初兒,看來今天你是白來一趟了啊,這云中駒竟是被朕的女兒給馴服了,哈哈哈哈!” 謝初剛想說幾句場面話,沈令月就又開口說話了,不過這次說話的對象不是皇帝,而是他:“表哥,你方才還不服氣,覺得我不能馴服這匹馬,現在你還這么覺得嗎?” 謝初應聲看向她,正欲開口,卻又頓住。 正是三月春陽時節,天光大好,那白馬上的人一襲紅衣,在柔風的吹拂之下衣袂輕飄,猶如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嬌妍艷麗得奪人心魄。 察覺到他看過來的視線,沈令月沖他又是一笑,帶著點得意的神情。 她的臉頰有些紅,大概是剛才緊張太過導致的,但是她的目光卻非常有神,雖然笑彎了眼,卻依然顧盼神飛。 紅衣佳人,白馬相伴。 明眸皓齒,笑若花開。 謝初禁不住就有些看呆了。 “表哥?表哥?” “?。颗?,”謝初一愣,又立刻回過神,有些心虛地干咳了一聲,就沖著沈令月道,“公主馴馬有方,微臣自愧不如,佩服,佩服?!?/br> 因為心虛,他的這番話說得就有些敷衍了,皇帝正處于驚喜交加之中,沒有察覺,沈令月卻是感覺到了,心里就升起幾分不滿來,只覺得這個謝初還是看不起她這個馴馬的方法,便有心想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就驅動手中韁繩,準備讓這云中駒圍繞著馬場飛馳一圈,也好讓他看看她的馴馬術是多么的厲害。 她握緊手中的韁繩就是一抖,同時雙腳一夾馬腹,喝道:“駕!” 云中駒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皇帝:“?” 謝初:“……” 沈令月:“……” “……駕!”沈令月以為剛才是她喊的聲音小了,馬沒有聽到,就又試了一次,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要大,然而那白馬依舊立在原地,聽到她的喝聲,也只是甩了甩尾巴,并沒有其余的動作。 沈令月有點急了,她又試了一次,這一次無論是扯動韁繩的力道還是喝馬的聲音都要大了不少,可那匹馬卻像是聾了一樣,甚至開始低下頭啃起地上的青草來。 這這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么到這會兒就變聾子了?! 這云中駒是存心要讓她在別人面前出糗?。?/br> “令兒,”見勢不好,皇帝開始有點擔心了,連忙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馬鞍馬鐙都安上了,已經比朕還要厲害了。你快快下來,此馬性烈,朕怕它傷著了你!” 不行!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她若是灰溜溜地下來,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成功呢。堂堂一國公主居然驅使不動一匹馬,這要是傳出去,外面的人得笑掉大牙,她可丟不起這個面子! 這么想著,她就道:“沒事,父皇,我能行的!” 說著,她開始不斷地牽動韁繩、夾緊馬腹,這些動作果然有效,云中駒不再低頭啃草,開始四蹄亂走起來。 沈令月大喜過望,收緊韁繩就要繼續,她甚至往后揮了一下右手,想要拍馬前行,謝初卻在此時看出了不對勁,連忙上前幾步,急聲道:“住手!不能拍!”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沈令月沉浸在就要馴服烈馬的喜悅之中,根本就沒聽見他的話,只聽一聲悶響,她的右手就重重地落在了馬背的右后方。 “駕!” 回應她的是云中駒的一聲嘶鳴,以及高高揚起的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