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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那里看,他拍了拍前面一個人的肩膀,說:“麻煩借個路。”但是前面的人連動都不動,只是伸長了脖子踮著腳,努力的往前擠,去看那個究竟寫了什么。他無奈,只好先去買一些廉價的吃食,回去送給重傷未愈的南洄。傍晚,他再次外出,這一次他特意到鏢局口,只見上面貼著一張懸賞令,上面是畫的分毫不差的兩個人,一只狐貍。他的心里一顫。隨后,他提高了領口,把遮住下巴的領子一直拉到鼻子下。思考片刻,他跑回客棧,帶著南洄離開。沒過多久,天下便傳遍了一個小僧人維護狐妖逃走的的笑柄,他的名字和長相人人皆知,隨便他們走在哪里,都會有一些散修或是鏢師來抓他們。一人一妖,就這么相互幫扶的又過了三年,最后,兩人皆是情愫暗生,戀上彼此。不久之后,他們逃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里,兩個身上銀兩都是不多,沒有錢購置婚房,再加上不知何時又有追兵趕到,他們也不敢久留。天和氣清,他們走遍了那個破落的村子,終于借來一套完整的婚服。兩人穿著大紅的嫁衣,沒有主持婚禮的人,他們就自己拜了天地,拜了對方。他道:“一拜天地。”天空不知從哪出聚來了云。黑漆漆的,擋住了大半的天。他們跪下,對著蒼天,對著遠山,屈膝,下跪,匍匐,起身,面對彼此。他們沒有父母,便跳過了拜高堂一步。南洄柔聲道:“夫妻對拜。”云遮住太陽,轉瞬間,雷聲大作。他們面對彼此,后撤了一步,彎下腰,深深的一拜。大雨傾盆,快且猛。兩拜結束后,南洄摘下了大紅的蓋頭,看著面前的夫君。他們就這么淋在雨里,躲也不躲。他伸手,擦了擦南洄臉上的雨水,理順了她額角被蓋頭拂亂的碎發。一個卷軸從天落下,未至半路,便傾灑開來。卷軸落在兩人中間的泥土里,濺上了泥水,污了素白的絲綢。綢子上的墨字不曾暈開。兩人面色陰沉的撿起它,看了看上面都寫了什么。隨后,南洄沖著他笑了笑,苦到極致的笑。因為人與妖成親,兩人犯下天條,從今以后,仙門百家與神,皆可殺。他們就這么成了罪人。可從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做錯什么。只是與自己深愛的人成親了而已。作者有話要說: 二和一之間隔了好久啊☆、不曾眠(四)從他被逐出少林起不知過了多少年,曾經光光的頭現在長滿了及腰的頭發,他也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中年。只是南洄一直都是那年輕動人的模樣。伶釋不清楚視角轉換到了哪里,只看見淮斛攜著南洄一路奔逃,后面不遠處便是追兵,南洄穿著一身樸素的白衣,大著肚子,明顯就是腹中懷有胎兒。他們不知逃了幾天,到了現在兩人都不敢再在人多的地方落腳,最后,他們只能逃至深山,先在一個山洞里度日。南洄臨近生產,淮斛別無法,只能按照以前聽來的方法為妻子接生。黑漆漆的山洞,地上鋪著柴草,南洄支撐不住人身,只能變回狐貍的樣子,而后,在一片殷紅中,誕下一子。那孩子生下來就是狐貍的樣子,沒有分毫人形,他抱著那個幼小的生命,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這孩子,怪丑的。”已經一年多過去了,小狐貍還是幾個月的大小,不能夠化形,也沒有成人的智力,他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狐貍,甚至連普通的狐貍都不如。至少,普通的狐貍,這個年齡,早已能夠去打獵,能自己照顧自己。這只小狐貍就像是一個永遠的孩子,不能給這對違逆了天理的夫婦任何的寬慰。不知又過了多少年,淮斛的頭發略有一絲的花白,南洄又挺著肚子,坐在一所竹屋里洗著衣服。他坐在搖椅上,看著化了形的孩子在一旁玩耍。那個孩子只是發育的晚,兩歲之前,只是一個無知的小狐貍,兩歲之后,像是突然間有了靈智,一夜化作了幼小的孩童,并且比同齡的人類孩子更加聰慧。他就像是埋在泥土里的毛竹,用了多年來扎根,然后奮力的生長著,遠超所有普通的人。這是人與妖的混血,是一個極有天賦的混血,前路雖然坎坷,但是是光明的。淮斛坐在搖椅上,回憶著過去,他們逃了許多年,好多好多年,若非被逼到絕路,從不和追兵開戰。曾經,那些人要殺南洄的時候,就憑那一句“遲早是要殺人的”,僅憑那一句,就去殺害一個從不曾主動傷害過人類的人。后來,他們違背了天規,跨越了,也確實是錯了,追殺兩個有罪的人,不是過錯。他心中尚還有道義,不愿意去傷害追兵,可就算真的打起來,他也打不過那么多人。南洄唱著妖族的歌謠,如同遠古的回音,告誡著族中的生靈:“溯流光兮成羽,覓蒼林兮見螢。戀非族兮不得道,或成天兮,或入淵兮。“蒼林盡處矣,有幽巨獸,幽涂眾生矣,浮途弒之,血染蒼林兮,安得乎”淮斛拿起腳邊的竹條,編起竹籃子來,一個愣神,鋒利的竹條割破了他的手指,血順著他的手向下流。院子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門口揚起一陣的塵土,又是一批聚眾的修士,一起來殺他們。淮斛想也沒想,抱起孩子就跑,他知道妻子能夠跟上,更知道就算是自己死了,那些修士也未必能傷到她。他離開后,南洄抱著肚子,輕輕松松的追上了淮斛。他們跑到一個岔路口的時候,南洄先選擇了一條路她跑了一小段,五感極強的她察覺到了淮斛沒有跟上來,她回頭望去,只見淮斛減緩了速度,他滿目愁容的想了一想,隨后抱著孩子,選擇了另一條路。南洄看著滿臉疲憊的夫君,一瞬間,她什么都懂了。淮斛離開了,她的夫君離開了,各種意義上的離開。又過了好久,他跑累了,躲在一個山洞里,看著那個強忍著淚水的兒子。孩子問:“爹爹,我們什么時候去找娘親啊?”他什么都沒答,默默的抱起兒子,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受夠了,那無邊的逃亡的日子,人人喊打,難以自保,僅僅因為他多年前選擇救一只狐妖,后來為了那只狐妖背叛的師門,最后與她結為夫妻,誕下一子,他們之間真的是有愛的,只是有的再多,現在都要被那無盡逃亡中的擔驚受怕和委屈磨光了。他曾無數次想過,如果他年少的時候沒有去救那個一身血腥氣的人,后來沒有去找那個人玩,也沒有為了她叛逃自己的師門。也許他現在是一個老僧,收了自己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