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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大了她該放手了,不要像她一樣困在原地。 林夢剛到國外時,看什么都是新奇的。她加入了很多業余社團,最后堅持下來的只有一個業余交響樂團,團里有兩個中國留學生,其中一個沉默的男生叫任宇,在讀博士。本來只是點頭之交,讓林夢注意到他是一次演出后的聚會,任宇帶來了自己下廚做的上海熏魚,口齒留香,這是北方的林夢第一次吃到南方菜,她深深記住了這個味道和這個男生。她開始有意無意地搜集這個任宇的信息,知道他比自己大三歲,有個相戀多年的女友,兩人一起來留學,女友在另外一個城市讀書。林夢想,趙樂說的果然正確,好男人都是被人占位了的。可任宇是不是好男人呢?每次周末排練結束,任宇總是急匆匆收拾好便走,在排練時也是心無旁騖的樣子。林夢時常在排練時偷偷想這個問題,不知不覺看著他拉小提琴時像雕塑一樣的側臉,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看他緊抿的嘴唇偶爾上挑的嘴角,細長脖頸上偶爾露出的琴吻,看他輕撫琴弦的手好像一下一下撫在自己的心上。林夢看到他的琴上的弦緩緩的變成柔軟的線,在自己周圍一圈一圈落下,把自己包裹住。她忽然驚醒,不小心吹錯了一節音。 轉眼到了年底,樂團在抓緊時間排練準備新年的演出。新年的演出非常成功,大家相約在任宇的住處聚餐,聚餐時大家都很高興。林夢喝了一杯紅酒后有些頭暈,她之前很少喝酒,這次喝酒之后升騰起很奇異的感覺,很高興,又有點想哭,她想mama,不知道mama這時在做些什么。她轉頭看看四周,都是高鼻梁的法國人,她覺得有點孤獨,自己好像與他們之間隔了點什么。林夢下意識地去找那個高瘦的黑發的身影,任宇正窩在角落的沙發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十二點,一群人激動得互相碰杯,林夢起身坐到了任宇側面的沙發,用自己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任宇的酒杯,“新年快樂”,林夢說。任宇說:“新年快樂,夢夢。”然后林宇吻了她。這一年林夢二十三歲。 之后林夢記不清什么了。被電話鈴聲吵醒時林夢還蜷在林宇家的沙發上,周圍橫七豎八睡了幾個人。林夢趕快跑到屋外,她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清晨的風吹得她有些冷,接起電話,那面是林母的嗚咽的哭聲,林夢急得跺腳,“mama,你怎么了,你說話啊。”林夢聽到mama深深吸了幾口氣,說:“夢夢啊,你爸爸在外面有人了,要跟我離婚,他,還有個兒子。”林夢的手一滯,手機滑落在地上。林夢趕忙撿起手機,還好屏幕還亮,只是列了一條大縫,林母在電話里的聲音還在持續,林夢聽到母親說,“你爸爸說了,房子和家里的存款給我們,他不要了,他只要離婚。”林夢覺得清晨從沒這么冷過,風透過毛衣吹冷了她的五臟六腑,她說媽我回家。說完便掛了電話,進屋一屋子人還在睡,沒看到任宇,她想了想,急匆匆地拿上大衣和包便去了機場。 林夢覺得飛機上的冷氣和早上的冷風一樣,即使裹了毯子依然吹得她手腳冰涼。她忽而想起自己的長笛落在了林宇家里,有些懊悔,畢竟價格不菲,自己省了兩個月的生活費才買下來的,她有必要聯系任宇。拿出手機來找任宇的電話,手機的屏幕居然不亮了。林夢想,修好手機后再聯絡他吧。 ☆、無言 林夢是在凌晨時候到家的。林母沒有睡,坐在客廳等她。空氣仿佛凝滯了,林夢有些不知所措,她看著母親憔悴的臉,想說幾句安慰的話,猶豫了一下,說:“mama,你先睡吧。” 林夢回到自己的房間,蜷縮在自己的被子里。她覺得還是自己家里的床最舒服,像軟綿綿的云彩把她包裹起來。她想著應該替母親出面和父親交涉,讓他離開那個女人,母親性格太軟弱了,一定狠不下心。 想到這里,她覺得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喘不過氣。她翻了個身,想到昨天夜里任宇那個突然的吻,任宇突然俯過身將她整個人罩在沙發里,她被任宇的氣息包裹著,任宇的唇碰到了她的額頭,他叫她夢夢。 林夢覺得臉頰有些燒,她又裹緊了被子,把頭蒙住。可是他不是有女友么,為什么還會來吻她。她心里有些沮喪,又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們平日里的交往,不過是臉熟的點頭之交,任宇對她也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照,她想不明白這個吻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可是嘴角控制不住的上翹。 她把頭探出被子來透氣,月光幽幽地透過窗簾投到地板上,就在她的書架旁邊,她想起了她的父親。父親是慈祥的,寡言的,她跟父親相處的時間少的可憐,對父親的了解大多來自她的母親。母親口中的父親是像白樺樹一樣的男人,迎風獨立,挺拔高大。白樺樹一樣的男人怎么會背叛他的家庭,她想父親一定是有難言的苦衷,否則怎么會放棄和母親二十幾年的感情。她又對與父親的談判多了幾分把握。 窗外的天蒙蒙亮了,林夢才昏昏地睡去。醒來已是大天亮,母親做好了早餐,又熱了一遍。林夢問母親,父親今天回來嗎,林母說他說下午回家談。吃過飯的林夢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里放的什么她不是很在意。林母顯得坐立不安,索性去廚房收拾去了。午飯是面條,林夢吃的心不在焉,不住地看時間。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往下沉,敲門聲隨時會響起,她還沒有準備好自己的發言稿。 林父大約在三點一刻時候回到家。他給林夢帶回了禮物,是一瓶香水,給林母帶回一條絲巾。林母摩挲著絲巾外的包裝袋,試圖掩蓋手的顫抖。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言。 林父說:“夢夢瘦了。” 林夢想,這就是開場白吧,這么平淡的開場白。 林母幾次欲言又止,林夢咬了咬牙,問:“爸爸,為什么要離婚。” 林父臉上流露出愧疚,說“對不起夢夢,我也對不起你mama,可是她已經生了孩子,現在沒辦法上戶口,爸爸也不想這樣。” 林夢說:“我不是你的孩子嗎,你和別人有了孩子就要拋棄我和mama,你怎么能這樣?” 林父說:“夢夢你別這么說,你已經長大了,可是你弟弟還小。” 林母好像突然受了刺激,大叫到:“你就是為了兒子,現在終于有個女人給你生兒子了,你就不要這個家了。” 林父怒道:“你胡說些什么,她跟我好幾年,什么都不要,有孩子也是個意外,是我不小心,不怪她。” 林父的外遇對象是單位的同事,比他小十歲。經常和林父一起出差,時間久了,林父對這個同事便有了感情。林父開始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女方也沒有提過,就這么過了幾年,直到去年,女方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