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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的議論,孟歌行沉吟片刻,對身邊的人道:“去,取我的弓箭來?!?/br> “是!” 弓箭被取來,孟歌行立刻對空中那佛像拉了弓。身邊的人忙攔住他,“老大,那是阿彌陀佛,此舉頗為不敬,恐怕欠妥?” 孟歌行皺了皺眉。 在眾教眾面前,他一直是潛心向佛的,就算是心里不信,表面上也必須作出樣子。可現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局勢千鈞一發,他必須得弄清楚,明軍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心里有數?!?/br> 他不再聽勸,干脆俐落地對高空射出一箭。 “嗖”地一聲,箭落入夜空,卻是很快不見了,那些流螢還在。孟歌行有些惱地又射了兩箭,還是射不著。 太高了。 這時,流螢的光卻一點點地黯下來,逐個,逐個地消失了。天空中,又是變得一點亮光也沒有。 “老大,可是剛才一箭,惹惱了阿彌陀佛……” 流螢壽命有限,到了那般高空,自然活不了多久。 孟歌行不理睬他,悶頭返回了營帳,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聲不吭。 阿彌陀佛顯靈? 放狗屁。 他孟歌行身為白蓮教首領,從來都不信佛,阿彌陀佛若是能保佑他,他何至于失去雙親,何至于要靠自己的雙手才打到這一步。 先是明帝病危,再是明軍一夜之間全部不見了,現在又來一出神佛顯靈……如此巧合,好像一切形勢都對他有利,他壓根也不信。 明軍太小看他了。這必是他們搞的鬼! 幾個軍師尾隨入帳,誰也不敢再吱聲。 孟歌行自顧思慮片刻,問:“探子來回了沒有,蜀王的大軍,如今行進到哪里了?” “說是已陸續到太原了。他們應該是知道咱們要進攻北京城,又陸續往咱們的方向過來了。” “多少時日可以此地?” “按他們的行軍速度,不出七日。” “七天……”孟歌行沉吟道,“四天以后他們能到哪里?” “大約能到真定?!?/br> “去,傳我的命令,五更時分全軍整裝,準備啟程……” …… 與此同時,白蓮教軍營附近的山丘上,十幾名全身黑衣的錦衣衛正在撤退。他們不緊不慢收了那“阿彌陀佛身相”,趁著黑夜繞道城冬,自京城東南角門入了城。 陸慎云與青辰早已在軍營中等著。 見錦衣衛們回來,陸慎云問:“如何?” “成了,大人。” “阿彌陀佛身相”被扔到了地上,輕飄飄地拂起了些灰塵。陸慎云看著眼前那個纖薄的大風箏,與青辰相視而笑。 所謂流螢排成阿彌陀佛身相,不過是他們做了個阿彌陀佛模樣的大風箏,把捉來的流螢系在了風箏上而已。 風箏被涂了墨色,在夜里與夜空融為一體,白蓮教的人當然只能看見那些流螢的亮光了。誰也沒想到,這不過是個障眼的小把戲罷了。 青辰知道孟歌行不信佛,必然是不會相信這樣的小把戲的,所以,他一定會猜測是大明使計在誘他前行。 這是攻心計。 陸慎云安排了一下其他的事情,然后對她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好?!彼c了點頭。 二人出了軍營,他先扶著她上了馬,然后自己蹬上來,坐到了她的身后。雖是夜里,身旁也沒有其他人了,青辰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他的雙手自她身側提了韁繩,雙腿一夾,馬兒就跑了起來。 夜風吹過耳畔,微涼,他的懷抱卻是溫暖的。 路上,陸慎云心里藏著心事,故而一直默著,沒有說話。 “明天一早,他們應該就會動身了??偹闶强梢源跉饬??!彼蚱屏藢擂?。 “嗯。”他回,“謝謝你?!?/br> “也沒什么。我只是想了個辦法。你們在前線奮戰了這么久,才是大明百姓應該感謝的人?!?/br> “青辰。” “嗯?” 他略微收緊懷抱,湊到她耳邊,吸了口氣道:“……要是仗打贏了,我們在一起好嗎?” 馬蹄聲篤篤,夜風從他們耳畔溜過。她回過頭,大聲問:“你說什么?” 風聲太大了,她沒有聽清楚他的話。 陸慎云垂眸看她,嘴唇抿了抿,“……沒什么。今夜,好好休息?!?/br> 以后的事情,待仗打完了再說吧。 “好?!彼πΓ澳阋彩恰!?/br> …… 次日一早。 陸慎云的人到白蓮教軍營附近打探消息,只發現他們竟出人意料的,在天還沒亮時就已全軍整備,掉了頭,往太原方向急速前進。 如青辰所料,孟歌行完全不相信阿彌陀佛會顯靈,疑心戒備下,果斷更換了作戰方案,直奔蜀王的十萬大軍。 而這個時候,蜀王還在悠哉地坐山觀虎斗,軍心很是松懈。此時孟歌行的調頭一擊正可以攻其不備,打他個措手不及。 等收拾了蜀王的十萬人,他就再無后顧之憂。 而他的這個決定,正給了京城的明軍珍貴的喘息之機。紫禁城原是四面楚歌,在青辰的攻心計下,局勢終是發生了扭轉。孟歌行與蜀王鷸蚌相爭,陸慎云屆時就可以率兵收取漁翁之利。 這是大明在這種形勢下最好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出路。 而與此同時,未來的遼東總督、龍虎將軍藍嘆,已率部隊擊退了瓦剌的進攻,并將他們驅逐到了邊境的百里之外。眼下,他正率著兩萬精兵強將,往京城的方向進發。大半個月后即可與陸慎云匯合。 * 北京城內城某處隱蔽之地,坐落著鄭貴妃名下的一處宅子。 陰雨綿綿。 宋越倚在窗前,看著窗外,院里的芭蕉葉輕輕地搖擺,朦朧的池面上,初露尖角的小荷正擎著煙雨。 鄭貴妃打屋外進來,脫了斗篷,掛在衣架上,用帕子擦了擦肩上的水珠。 她走到他身邊,想挽他的手臂,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做,自顧笑了一下。 在不明確對方的心意前,女子主動那是**,可在明白對方的心意后,再主動就不合適了。宋越現在并不喜歡她,她心里清楚。她懂得女子應當珍惜自己,否則男人就會看不起她的道理。 他既然在這里住下來了,那就來日方長。 “在看什么?”她問。 他沒有回頭,只淡淡道:“沒什么。” “他們說這些天你總是這個姿態。是有什么心事嗎,還是在想什么人?”她的媚眼瞅著他,試探道。 他的目光滑過她精致的臉,又移回去,卻是不說話。 她的身上有股不同尋常的香味,上一次她來的時候他就聞到了。這一次,倒比上次的氣味還要重些。 “你總是這樣?!彼挠膰@了口氣,“在我面前從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