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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也消失殆盡, 只剩下了清冷。 風雨自大敞的門刮進來, 床邊的帷帳被吹得不住飄蕩,書案上的書頁被翻得沙沙作響, 沒有被鎮紙壓住的紙張,如雪片般飄落了一地。 宋越皺了皺眉頭,撈起下人們送來的外衣,披到了身后,去關上了門。然后他蹲下身子, 將那些散落的紙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收拾好了這些,他便坐到書案后,翻開了公文。 燈芯燒得太長了, 宋越還沒來得及剪, 蠟燭就倒了下來。紅色的燭淚灑到白紙上,猩紅刺目, 像血。 無奈又一番拾掇后,他得以開始處理公務。可是對著那些公文看了一會兒, 他卻最終發現, 心沉不下去。 怎么也沉不下去。 那丫頭淚水漣漣的臉頰, 手足無措的顫抖,悲傷決絕的背影……充斥了他的腦海, 徘徊、縈繞不去。 其實本不必如此的。 本來, 她只要在云南待著就夠了。 可終究她還是太優秀, 提前被召回來了。對面天子的圣旨, 他無力阻攔。 宋越斂著眉,揉了揉太陽xue,頭有些疼。 …… 入夜后,雨停了。 宋府有訪客上門,是趙其然。 趙其然進了宋越的書房,見地上還有他換下的濕衣,問:“淋雨了?” “嗯。” “你走的時候還沒下雨吧,怎么就淋濕了?” “沒什么。”他并不打算往下說,“找我什么事?” “來跟你說一下,你急著讓我辦的事,辦妥了。”趙其然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那邊的神秘人應該沒問題吧,會不會臨時變卦?” “她不敢。” “你就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趙其然始終有些好奇。 “還不到時候。” “好吧,聽你的。”趙其然點了點頭,“要我說,徐延那老狐貍太狡猾了,咱們還是把青辰叫來,一起商量商量吧。他那么聰明……” “不必了。” “也罷。”趙其然嘆氣道,“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他的老師,大明第一聰明的人,你說不必,那就不必吧。” 一頭霧水的他搖了搖頭,又道:“不過我突然想起這個事兒……明年內閣張閣老等人要致仕了,必得有兩個人頂替入閣,我看沈青辰的希望很大。你若與他有什么恩怨,先放放不行嗎,咱們扶持他入閣,他必感激我們,省得他被徐延籠絡去了。到時候化友為敵,此消彼長,對咱們豈不是大大的不利?” “這不是你現在要關注的。”宋越道,“以后,她的事你不必過問了,也不許你們跟她接觸。逢集會,宴會等,都不必邀請她。今后,她與我們這一派,沒什么關系。” 趙其然聽了登時眉頭一皺,撇了撇嘴道:“憑什么啊?你跟他有恩怨,我們跟他又沒有恩怨。我覺得他挺好的,就愿意跟他來往,怎的還就不讓見了?這事兒我不同意。” 宋越凝眉看他,“趙其然。” 他們兩人相處了這么久,早已形成了默契。他想說的,會直接說,不想說的,意愿和命令,就都濃縮在這三個字里。 趙其然霍地一下站起來,咂了咂嘴,道:“知道了!你是頭兒,說什么就是什么,都聽你的!我走了!” “其然……” 聽得這一聲,趙其然卻沒有回頭,摔了門就出去了。 宋越垂下頭,輕輕嘆了口氣。 不怪趙其然,想保護她的話,是他沒有跟趙其然說清楚。 他們心學這一派的人,為了大明,沒有誰是不可以犧牲的,沒有誰應該被保護,包括他自己。可是,這一次他想自私一回,他必須要撇清跟青辰的關系,不讓她卷進來。 趙其然說的沒錯,明年兩個上了年紀的閣老致仕,勢必會有人要補進內閣,她的希望很大。 他只希望,她一切都順利。 宋越晃了晃腦袋。頭更疼了,深入腦髓的疼仿佛要將人撕成兩半。 * 卻說自宋越屋里跑出來后,青辰就直奔了宋府的大門。 府里的下人們見沈大人也沒個雨具,跑上去遞給她,她卻是不肯要。 宋府大門口的燈籠已經亮起來了。她麻木地走出宋府后,原本停靠在街邊的馬車便向她駛了過去。 馬車上,吊著一盞小燈,雖小,卻點亮了黑沉沉的街道。 陸慎云下了馬車,小跑到她身旁,以衣袖遮住她頭頂上的雨,“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散值的時候,在大明門口,他看到她上了宋越的馬車,于是跟到了這里,一直在門外等著。 他知道,她回家的時候,宋府自是會派馬車送的。他本也沒想怎么樣,今日天氣不好,他有些不放心,哪怕只是靜靜跟隨,只要看著她安全到家也就罷了。 只是沒想到,她竟是獨自出來的,無人相送,更沒有馬車。 青辰吸了口氣,看向一身玄袍的陸慎云,“你快上車吧,我就想在雨里走一走。” “……雨太大了,不好走。” 天氣陰沉,夜幕四合,下著雨的街道上黑沉沉的,怎么走。 她吸了吸鼻子,“好走,我就想走。”說罷,提步邊走,離開了陸慎云以衣袖為她撐起的傘。 陸慎云本能地追上去,又遮住了她的頭頂,“那我陪你走。” 陸府的馬車夫連忙策馬跟隨,見此情景,他本想開口提醒的,猶豫了一下卻是又閉上了嘴。今日出門接陸大人的時候,陸夫人還特地囑咐過他,務必不能讓公子淋了雨。 公子去年連著發了兩個月燒,雖是幸運撿回一條命,但身子多多少少留下了病根。此后但凡是受了涼,必要病一場,三五天算少的,七八天是常事。 公子明明知道的,還是要陪這位清雋的大人一起淋雨…… “你走,不要再跟著我了。”青辰邊埋頭走著,邊道,“我自己的路,不必每次都由你來陪。” 陸慎云是個比她還固執的人,她知道好言相勸他必不肯聽,干脆,就說得難聽一點。 他不明白,她需要這一場雨,需要徹底淋濕自己,徹底斬斷過去。他阻止不了的,不論以哪種方式。 陸慎云抿了抿嘴,劍眉星目透出執著,“我可以陪。” 如何陪不了,只要他想,就可以做到。不管她走什么路,走到哪里。 勸說失敗,青辰只好又加快了腳步,他卻是兩步就趕了上來。比腳力,她如何及得上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 “可以陪又如何,沒有用的。一點用也沒有!”青辰有些失控地落淚道,“你不明白我需要這場雨,我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你不明白我需要什么。” 陸慎云沒有說話,默默地任她發泄,只是依舊以袖子遮著她的頭。 青辰看他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