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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對公事是如何的上心與認真,只是看著他嚴厲責備自己的模樣,她的心里還是難過得不得了。 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 回憶不堪回憶。 青辰找到了工具,然后便卷起袖子開始打掃,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忙碌。 一個時辰后,就在她累得快喘不上氣的時候,終于看到了元江府的第一個官員。 那人穿著一身青色的官袍,抱著幾本卷冊,走路的腿腳看著有些不便,邁入后院時見到青辰忙碌的身影,他忙擱下手里的東西道:“沈大人終于到了。” “你是?” “下官元江府通判謝文元,見過府臺大人。”他邊說著,邊行了禮。 大明一府的官職,最大的便是正四品知府,其下還有正五品同知和正六品的通判,另還有經歷、知事、校驗、司獄等官員,協助知府管理一府的行政、錢糧、教化、稅賦等事宜。 通判謝文元與青辰說了說元江府的情況——前任知府遇難,同知正好又到了年紀致仕了,一府事宜便只剩下他這個通判來掌領,只是知府遇難的時候他也受了傷,不得不在家里修養了兩個月,所以這一府的政事就暫時荒廢了。 這些日子他病情好轉,勉強能下床了,便在家里辦理一些公務。而其余的官員或是長駐某縣,或是看到沒有長官在也便心生懈怠,所以這府衙里才出現了無人理政的荒唐景象。 “方才聽說有馬車停到了府衙前,下官便猜想也許是沈大人來了。“謝文元道,“如今一看,真的是您,真是太好了。元江府的百姓,終是盼來了他們新的父母官。” 當初青辰走的急,內閣調職的文書剛下,她就出發了。所以調職的文書并非按慣例先行送到地方,而是由她一并帶來的。可聽這個通判的口氣,好像早知道來的人是她。青辰不由納悶道:“你如何知道是我來?” “上個月,下官收到了一封信,說是詹事府的沈大人要到云南來,讓下官好好輔佐大人理政。” “是誰的信?” 謝文元從懷中取出那封信,雙手捧到了青辰的面前,“大人看看吧,是宋閣老的。” 她聽罷一怔,隨即看向信箋,上面果然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沉默片刻后,青辰搖了搖頭,“既是給你的信,我就不看了。信里還說了什么?” “閣老交待下官,沈大人初到云南,勢必會有些不適應,飲食起居等一應事務要下官為大人安排好。”謝文元道,“下官原以為大人要半個月后才到的,這些日子又傷勢未愈,故而未能提前為大人打掃好居所。有負閣老所囑,還請大人責罰……” 青辰搖搖頭,“我來的急,你的傷又沒好,此事不能怪你……那信里有沒有說,要你協助我多久?” 謝文元有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想到,沈大人這個問題大約是在問,她要在云南待多久。可惜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她,因為閣老沒有提及。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會好好輔佐大人的。”他只能如此回答。 青辰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應了聲“嗯”。 后來,謝文元介紹了一下他自己的情況。他原是宋越的下屬,宋越在任浙江布政使的時候,他是他手底下的一個經歷。后來宋越回京任職,他便提請回到自己的家鄉云南來,宋越批準了。 “宋閣老當初任布政使的時候,對下屬們都很好,若不是他,也不知我今生還能不能回到家鄉來。”他邊幫青辰打掃,邊慢慢地說著以前與宋越共事時,他經歷過或聽說過的宋越的事。 看得出來,他對那一段過往時光很是難忘,因為他自認那一段時間,是他人生中最為成功與得意的幾年。 “那個時候閣老雖年輕,不過二十三四歲,可才能著實了得。才智不凡,偏偏還很勤奮,經常忙到很晚。大人還不知道吧,浙江一省的稅賦在他來后一年,足足翻了一番。”謝文元的語氣很是自豪,邊回憶邊道,“最難忘的是有一年,浙江大災,存糧不足以發放災民。那會兒黃河河水泛濫,閣老卻仍然冒著危險乘船到江蘇去借糧,三天三夜都不眠不休……” 是了。青辰記得,當她還在翰林院的時候,有一天下雨,她坐過宋越的馬車。那個時候他們只是普通的師生關系,她對于他坐在自己身邊而感到緊張不已,只能找話說化解尷尬,說著說著,便正好說到了他去江蘇借糧的事。 彼時他問她,如果以后憑俸祿吃不飽飯會如何,她答,那我就到老師的家吃。 不想很快就一語成讖,她真的到了他的家去過年,與他一起吃了年夜飯。后來,他們又在雪夜里有了初吻…… “……好了。”青辰忽而止住遐思,道,“先不說他了。” 謝文元應諾,然后與青辰請了辭,說是去知會底下的一應官員和衙役,讓他們都來幫著把府衙整理好。 等到都安頓好,底下的官員也陸陸續續來齊,已是三天后了。 青辰給他們開了會,讓每個人就所負責的事一一做了匯報,涉及元江府的行政、錢糧、稅賦、軍事、馬政、商行、移民安置等等。光是聽這些,她就足足聽了七天,這七天夜里,每天她都還得翻閱府志,來看看情況是否真如底下的人所說,順便判斷這些中到底有幾個是真正干活的。 好在,大家雖因前任府臺突然離世而影響了士氣,但到底不是些不受悔改的冥頑之徒,青辰交待下去的事,他們倒也愿意干。 不過她知道,這里面有謝文元的功勞。確切地說,是宋越的功勞。 宋越雖遠在京城,但畢竟是大明數一數二的人物,青辰有他這一座靠山,誰又敢明目張膽地與她對著干呢。再加上她與徐斯臨是同門關系,但凡是還想在官場上混下去的人,誰都不想得罪這個新上任的府臺大人。 青辰沒有想到,她那令無數士子萬般艷羨的政治資源,在遙遠的云南竟然也派得上用場。 而換一個角度來說就是,她只要還走在仕途這條道上,不管到了哪里,始終還是會與宋越和徐斯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哪怕她想忘,也忘不掉。 謝文元還說,云南巡撫換了,是在她來云南之前換的,聽說也是宋越的意思。 大明有十三省,每省的首長為巡撫,省之下再設府、州、縣。也就是說,作為元江府的知府,青辰的直屬領導便是云南巡撫。 原來的巡撫是個尸位素餐的人,不僅如此,還很是好色,女色男色皆好。這位巡撫光妻妾就有二十多個,情人相好更是不勝枚舉,特別的是,他尤愛面貌姣好的青年男子。因十多年常駐云南,遠離京城,朝廷也懶得管他,只要不是犯什么原則性的大錯誤,風化上的差池也便將就了。 不過在青辰來之前